那些被浊气侵蚀的黑鹤盘旋着，暴戾的眼珠死死盯着二人，却不敢再越雷池一步。
山风卷起陇原特有的黄土尘埃，混杂着血腥与腐烂的气息，钻入鼻腔，令人作呕。
叶清瑶的呼吸有些急促。
她低头看着自己发光的剑，这柄她朝夕相处了十年的佩剑，此刻竟变得如此陌生。
慕容澈的目光则越过那些躁动的黑鹤，投向了更远处的崆峒主峰。
山峦的轮廓在阴云下显得格外狰狞，仿佛一头匍匐的巨兽。
他手中的黄铜罗盘，指针的颤动没有丝毫减弱，反而愈发剧烈。
地下的东西，正在苏醒。
突然，一声凄厉远超之前的嘶鸣划破了这短暂的对峙。
一头体型格外庞大的黑鹤猛地收拢双翼，如同一支离弦的黑箭，直直朝着二人俯冲下来。
它身上的羽毛已经近乎完全脱落，露出下面暗紫色的虬结肌肉，一双利爪闪烁着金属般的冷光，竟是完全无视了镇魔符文的威慑。
“小心。”
慕容澈的声音低沉。
叶清瑶银牙一咬，手腕翻转，催动全身的真气灌入玉虚剑中。
剑身上的符文光芒大盛。
然而那黑鹤并未与剑锋硬撼，而是在即将接触的瞬间，猛地张开了尖喙。
喷出的不再是瘴气。
那是一股凝练如墨的黑紫色的液体，带着令人心悸的污秽气息，泼向叶清瑶。
这东西若是沾身，后果不堪设想。
叶清瑶脸色骤变，只能回剑自保，剑光舞成一片光幕，将那污秽的液体尽数挡下。
嗤嗤的腐蚀声不绝于耳。
光幕之上，镇魔符文与那浊气液体激烈地碰撞，爆发出刺目的光点。
就在叶清瑶被牵制的瞬间，那头黑鹤一个诡异的折转，锋利的翅骨如同刀刃，横削向慕容澈的脖颈。
它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这个手无寸铁的男人。
慕容澈却仿佛背后长了眼睛。
他没有后退，反而向前踏出一步，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侧开。
黑鹤的翅骨几乎是擦着他的鼻尖划过。
带起的劲风吹乱了他的鬓发。
也就在这一瞬，那黑鹤因为用力过猛，露出了一个巨大的破绽。
一直被符文光芒压制的玉虚剑，在叶清瑶的怒叱声中，陡然光华暴涨。
一道凝练的银白剑气脱离剑身，精准地刺入了那黑鹤的胸腹。
没有鲜血喷溅。
剑气入体的瞬间，仿佛点燃了什么东西。
那黑鹤的身体内部，骤然亮起了无数道银白色的光丝，正是那些镇魔符文的投影。
它发出了不成声的哀嚎，庞大的身躯在空中剧烈地挣扎、扭曲。
最后，它失去了所有力气，如同断线的风筝，从半空中笔直地坠落下来。
“砰”的一声巨响。
黑鹤砸在二人面前不远处的地上，砸起漫天枯叶与黄尘。
它在地上抽搐着，生命的气息在飞速流逝。
就在这时，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黑鹤残破的身躯上，黑紫色的羽毛开始褪去，嶙峋的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竟在收缩、变形。
它的身躯在拉长，五官在重塑。
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一头凶戾的怪鸟，竟在二人面前，化作了一个身穿残破白衣的女子。
她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身上布满了紫黑色的斑块，嘴角不断涌出混着浊气的黑血。
可她的眉眼，依稀能看出几分清秀与灵动。
叶清瑶彻底呆住了。
她握着剑，手在微微颤抖。
“玄鹤……长老？”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敢置信的颤音。
那女子艰难地转动眼珠，目光却越过了叶清瑶，落在了慕容澈的身上。
她的嘴唇翕动着，发出了微弱而嘶哑的声音。
“外来人……”
慕容澈蹲下身，与她濒死的目光对视。
“宇文宿渊……那个疯子……”
女子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刻骨的恨意，更多的却是绝望。
“他在地脉深处，布下了九幽浊气阵……”
“我们……我们守不住……只能被迫吸食浊气……”
她的呼吸越来越微弱，每一句话都仿佛耗尽了她最后的生命。
“王……王被他封印在黄帝问道处的……玄鹤洞里……”
“洞里有……有镇魂柱的碎片……”
“只有它……能净化灵脉……”
“求你……”
她最后的一丝力气用尽，头颅无力地垂下。
身体化作点点荧光，消散在污浊的空气里。
只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