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羊墨收起那块陨石，动作依旧一丝不苟。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落在慕容澈手背上已经隐去的星图，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
“想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就跟我来。”
寇渡魂刚捡起他那宝贝核桃，闻言一个激灵。
“我说老教授，这都几点了，还折腾啥啊？”
公羊墨没有理他，径直拉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座。
那辆“地质勘探”皮卡车发出一声沉闷的轰鸣，车灯划破了浓稠的黑暗，照亮前方崎岖不平的土路。
慕容澈沉默地看着自己的手背。
皮肤之下，那种冰冷的奔流感尚未完全消退。
他拉开车门，坐上了副驾。
寇渡魂骂骂咧咧地爬上了后座，车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山崖上的风声。
车子在戈壁滩上颠簸前行，窗外是单调且不断重复的荒凉。
没有路。
公羊墨却像是对这里了如指掌，熟练地在沙丘与雅丹地貌之间穿行。
车内只有引擎的噪音与三人压抑的呼吸声。
“我们要去哪？”
慕容澈终于开口，打破了这片死寂。
“一个被遗忘的地方。”
公羊墨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
“一个因为石油而兴起，也因为石油而废弃的小镇。”
车灯的尽头，终于出现了一些模糊的黑色轮廓。
那是一些低矮的建筑，像匍匐在黑暗中的巨兽。
随着距离拉近，小镇的全貌展现在三人面前。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铁锈、尘土混合着淡淡机油的古怪气味。
这里死寂得可怕。
没有一丝灯火，也没有半点人声。
公羊墨将车停在小镇入口的一座加油站旁。
他熄了火，整个世界瞬间被无边的黑暗与寂静吞没。
“下车。”
慕容澈推开车门，脚踩在龟裂的水泥地上，发出“沙沙”的轻响。
月光很冷，给所有建筑都镀上了一层惨白的光。
他注意到，几乎所有金属建筑的表面，从加油站的顶棚到废弃汽车的车身，都布满了奇异的腐蚀痕迹。
那些痕迹并非寻常的锈斑。
它们像是用酸液刻画上去的，形成一道道流畅的弧线，交织缠绕，如同群星运行的轨迹。
“这些……是什么？”
寇渡魂也发现了，他凑近一辆锈穿了的东风卡车，伸手想去触摸那些诡异的纹路。
“别碰。”
公羊墨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一丝警告。
寇渡魂的手僵在半空。
慕容澈的目光，则被加油站便利店玻璃窗上的一张海报吸引了。
那是一张早已褪色的可口可乐广告海报。
海报上，一个笑容灿烂的年轻女人举着一瓶可乐。
她的脸还在。
她的眼睛却不见了。
那不是褪色或者破损，而是被人用某种利器，精准地挖掉了双眼，留下了两个对称的、黑漆漆的窟窿。
慕容澈皱起眉，走向另一边。
那里贴着一张家庭套餐的宣传画，画着幸福的一家三口。
他们的眼睛，同样被挖空了。
整个小镇，所有能看到的人像，眼睛的部分全都变成了空洞的黑。
一种冰冷的、带着某种仪式感的恶意，笼罩了整个空间。
“他们在找东西。”
慕容澈轻声说。
“或者说，是在找能看到‘东西’的眼睛。”
公羊墨点了点头，似乎对慕容澈的敏锐并不意外。
“等。”
他只说了一个字，便靠在车身上，闭上了眼睛，仿佛在假寐。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沙漠的午夜，气温骤降，寒风卷着沙砾，敲打在金属车身上，发出“噼啪”的声响，像是无数只虫子在爬。
寇渡魂缩着脖子，搓着手，嘴里不停地哈着白气。
慕容澈则抬头望向天空。
夜空干净得像一块黑色的丝绒，星辰密布，璀璨得惊人。
就在子夜时分来临的那一刻。
异变再起。
一颗流星划破天际。
但那光芒不是常见的白色或黄色，而是一种妖异的、冰冷的蓝色。
紧接着，第二颗，第三颗……
密集的蓝色光点如下雨一般，从天穹之上坠落下来。
一场无声的、诡异的蓝色陨石雨。
“轰！”
第一颗陨石砸在不远处的沙地上，没有激起火焰，反而像是冰块碎裂，发出一声脆响。
一团幽蓝色的冷光，从撞击点猛地扩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