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峰摆摆手:“不,太不讲究了。”
陈笑不甘地低吼:“至少剐他们一只手解恨!”
李正峰“嚯”地站起身,一脸正气凛然:
“陈兄弟!咱们是朝廷命官!受命于圣上,庇佑的是黎民百姓!岂能动用私刑,效法那江湖草莽?!”
陈笑一愣,像被戳破的鱼鳔,颓然道:“卑职……糊涂。”
“谢大人!大人仁慈!大人……大人洪福齐天!”
堂主凌飞吓得语无伦次,吉祥话不要钱地往外蹦。
李正峰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脑瓜顶,跟拍个西瓜似的:
“放心,本官绝不私设刑狱。国有国法,咱们就按国法来办事儿,明正典刑,对不对?”
“对对对!” 一众泼皮点头如捣蒜,恨不得把脖子点折了。
李正峰又问:“那么,谁来给本官说道说道,你们是怎么把好好十五口人,活生生逼成十五只索命冤魂的呢?”
凌飞哭丧着脸嚎叫:“是帮主!都是帮主干的!不关我们事啊!”
“我们兄弟是被小白叫来驱散阴气的!这房子闹鬼了!我们想着人多阳气壮,能把鬼吓跑!”
林胡在一旁低声嗤笑:“蠢得挂相,没救了!”
李正峰道:“行,把你们刚才交代的,白纸黑字写下来。林兄弟,去请岭南郡广大府的知府杨武涛大人过来,请他做个见证。”
凌飞勉强识几个狗爬字,泼皮里还有俩半吊子“账房先生”,仨人凑一块儿,哆哆嗦嗦地把“供词”歪歪扭扭地写了下来。
岭南王妃子的父亲,杨家在广大府那可是跺跺脚城都要抖三抖的人物,靠着岭南王这棵参天大树,俨然成了王府座下头一号打手。
这位杨武涛倒也给李正峰面子,已然睡下,被叫醒一听是这档子事,便跟着林胡来了广大府西郊这鬼气森森的地界。
一进那木屋,杨武涛眉头就拧成了麻花:“好重的妖鬼怨气!”
李正峰道:“一家十五口人被这‘斧头帮’活活逼成了冤鬼,这冲天怨气煞气,能不重么?”
杨武涛眉头皱得更紧:“李大人,此话怎讲?”
李正峰故作诧异:“林兄弟没把案情跟您说清楚?”
杨武涛刚要开口,李正峰立马接道:
“无妨!作奸犯科之人已将案情白纸黑字写了下来。杨大人您一边看供词,一边听他们亲口给您‘说道说道’便是。”
泼皮们“感激”李正峰“网开一面”,争先恐后地把事情经过添油加醋地倒了出来,生怕说慢了显得自己不够“坦白”。
杨武涛看着供词,听着他们七嘴八舌、唾沫横飞的“解说”,脸上渐渐露出同情之色。
泼皮们或许脑子不够灵光,可察言观色的本事是吃饭的家伙。
一看杨武涛这表情,心里头“咯噔”一下,暗道要坏菜。
凌飞哆嗦着问:“大……大人,我们说的……有……有哪里不妥吗?”
杨武涛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不大却像重锤砸在泼皮们心上:“你们说的,可都是实情?”
“是实情!千真万确啊大人!句句属实!”
杨武涛声音轻飘飘的,落在泼皮们耳朵里却像晴天霹雳:
“朝廷律例,凡有逼死人命致其化为妖鬼者,相关人等,从严从重!主犯,抄没家产,家眷流徙三千里!从犯嘛……”
他顿了顿,吐出两个冰冷的字,“皆斩!”
泼皮们瞬间全傻了,呆若木鸡,如遭雷击。
原本情绪低沉的陈笑,却猛地抬起了头,眼中精光爆闪。
李正峰吹干供词上的墨迹,仔细看了看那歪歪扭扭的签名和模糊成一团的红指印,朗声道:
“好!本案已然水落石出!杨大人,本官人手捉襟见肘,暂且需借贵府衙捕快一用。整个‘斧头帮’,一个不留,全部下狱候审!”
“待此案上禀朝廷和玄镜司总部复核,若无异议……”
他声音陡然转厉,如金铁交鸣,
“那就全部押赴法场,明正典刑,斩首示众!”
泼皮们终于回过神,霎时间哭爹喊娘,鬼哭狼嚎,跟炸了窝的马蜂似的。
凌飞扯着嗓子尖叫,声嘶力竭:
“大人饶命!饶命啊!我们罪不至死啊!”
“我们不知情!我真不知情啊!大人开恩!大人慈悲!都是帮主指使的!”
“是帮主指使小白他们干的!跟我没关系啊!我是冤枉的!”
其他人也纷纷哭喊,拼命想把自己摘出去。杨武涛见状,忍不住连连摇头,面露鄙夷:
“死到临头还在互相攀咬,真真是愚不可及,无可救药!”
他又转向李正峰,语气凝重:
“李大人,此案牵连甚广,恐尚有未明之处。依本官看,还需详加审理,慎之又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