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前世的天台,绝对不能再成为他的终点!这条路,他走错了前半段,绝不能走错后半段!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被无数次生死锤炼过的冰冷意志强行镇压住体内翻腾的愤怒和一丝几乎被唤醒的恐惧。他猛地睁开眼,眼底深处那短暂的狂风暴雨已平息,只剩下一种仿佛冻结了万载寒冰的绝对平静。这股平静如同无形的领域,瞬间辐射开来。
他抬起手,坚定而有力,稳稳按住了苏晚晴因情绪剧烈波动而微微发抖的手腕。那沉稳的触感如同一剂强效镇定剂。“晚晴,”他的声音低沉清晰,带着一种奇异的、能够穿透纷乱的力量,让苏晚晴狂跳的心脏被这平静的气场强行收束,“银行是基础,必须去!但常规救火流程……太慢了。现在舆情是海啸,澄清的纸片会被瞬间撕碎。”
他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会议室内一张张写满惊惶、绝望、不知所措的面孔。他们都在看着他这艘即将沉没巨轮的船长。最后,他的视线如同精准定位的坐标点,落在会议桌最角落那个戴着厚厚镜片、几乎要把自己整个身体缩进笔记本电脑屏幕后面的技术总监身上。
“陈墨!”程长赢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命令感,穿透所有背景噪音,像一块冰冷的石头砸进陈墨的个人世界。
被点名的陈墨如同触电般猛地从屏幕前抬起头,厚厚的眼镜片下,那双平日里总是被遮挡得目光呆滞、仿佛沉浸在二进制海洋深处的眼睛,此刻却如同被瞬间充满高能电流的灯管,爆射出一种近乎疯狂的专注与亢奋!他根本无暇理会四周投射过来的疑惑目光,所有感知都锁定了程长赢,布满油渍的旧T恤下,干瘦的手指以常人难以看清的速度在桌面上急速敲击,嘴里无意识地快速念叨着一串串晦涩的代码字符。
“东西……还安全吗?”程长赢的问话言简意赅,却又带着只有他和陈墨才懂的密码。
陈墨没有任何多余动作,猛地重重点头,下巴几乎要磕到桌面上,声音因为极度的兴奋而尖细走调:“在!深层加密核心!程总,那个算法结构……简直就是地狱级别!我调动了集团IDC中心储备的所有算力资源,还租用了超算服务商六个节点持续跑了三个月零七天!它…它就像是个…莫比乌斯环!所有已知的漏洞探测工具打上去都石沉大海!连个涟漪都激不起来!它…它的逻辑底层似乎建立在某种…无法理解的非线性混沌模型上!唯一的…唯一的线索就是您给的密钥短语……‘重生之锚’!这四个字…这到底是什么……”
“启动它!最高权限!立刻!马上!”程长赢不容置疑地打断,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铁砧上,“用密钥解开!现在!把里面的‘深渊账册’原始核心数据流导出来!集团所有数字资源,随你调用!不计代价!最高优先级!”
他口中的“深渊账册”,正是他重生睁眼的那一瞬,被前世刻骨仇恨之火淬炼而成的复仇之基!是他在最初虚弱却清醒的日日夜夜里,凭借残破记忆碎片,耗尽心血、一丝一毫复原出来的,关于陆天所有不为人知的、深埋在地下的黑色资金脉搏路线图!每一笔见不得光的巨额输血管道,每一次精心伪装的洗白魔术,每一个隐秘的空壳皮包节点,其结构与流向,都在这本账册里闪烁着冰冷刺目的光芒!这,才是他逆转命运的、最深也最毒的底牌!而那个构建在前世死亡日期与灵魂事件密码基础上的、复杂到如同天书乱码的加密算法,以及唯有他自己才懂其中沉重意义的密钥短语——“重生之锚”,如同双重巨锁,牢牢锁着这把专为陆天脖颈打造的毒匕!
陈墨眼中最后一丝迷惘被狂热的指令取代,他没有发出任何回应声,整个人如同最精密的执行机器被瞬间激活。双手化作一团模糊的幻影,在机械键盘上奏响狂暴的金属乐章。无数深绿色的、瀑布般倾泻而下的复杂指令流占据了屏幕。满会议室的人目瞪口呆,完全不明白技术总监和程总在跨越次元频道交流着何种秘密武器。苏晚晴尽管心中迷雾重重,但看到程长赢眼中那片冰封海域般的绝对镇定,她选择了无条件的信任,立刻转身拿起自己的手机,用最快的语速安排银行交涉和紧急公关小组会议,语速快得如同发射子弹。
时间一秒一秒被无限拉长、粘稠。会议室里只剩下空调的嗡鸣、此起彼伏的电话铃声和陈墨那令人神经紧绷的密集键盘敲击声。屏幕上,陆天的直播仍在进行,他正声情并茂地控诉着程长赢如何“满口仁义道德、背地里男盗女娼”,如何“榨干升斗小民最后一滴血汗”,充满煽动性的词语如同毒箭射向每一个收看的观众。网络的声讨已彻底失控,形成滔天巨浪,愤怒的民众几乎将长赢地产的官网冲垮,关于程长赢和苏晚晴的各种真假难辨的污言秽语充斥所有角落,更有激进的网友开始人肉搜索他们的私人信息甚至家庭住址!官媒“彻查”的动态如同悬在头上的审判之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