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雷利看了他一眼。
那不是一个普通的目光。那是经历过无数生死搏杀，站在世界顶点的强者才拥有的眼神。仅仅是一瞥，酒吧内的温度仿佛骤降了十度。
杰拉克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天灵盖，他的身体先于大脑理解了眼前的危险——就像兔子面对狮子的本能恐惧。
“九千五百万？”伐尔撒轻声说，语气中带着一丝怜悯，“不过是我一天的酒钱罢了，”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雷利接上话头，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
杰拉克的额头渗出冷汗，但他强撑着拔出刀：“少……少瞧不起人了！老子可是——”
接下来的事情没人能说清发生了什么。酒吧里的客人们只看到雷利的身影似乎模糊了一瞬，然后就是一声闷响。
当他们的视线重新聚焦时，杰拉克已经躺在酒吧外的街道上，双眼翻白，口吐白沫，三把刀整齐地插在他身边的木箱上，摆成了一个笑脸的图案。
酒吧内，雷利和伐尔撒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夏琪淡定地走到门口，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
“下手轻了点。”伐尔撒评论道，给两人的杯子重新斟满酒。
“老了，心软了。”雷利耸耸肩，举杯致意。
两人相视一笑，酒杯在空中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夕阳的余晖透过红树的枝叶，在他们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仿佛为这场跨越时代的友谊镀上一层金色的边框。
远处，昏迷的杰拉克被他的船员们手忙脚乱地抬走，而酒吧后院的笑声再次响起，融入香波地群岛永不停歇的泡泡之中。
……
“没什么事情的话，那就准备出发吧。”
香波地群岛的黄昏总是带着一种梦幻般的色彩。巨大的肥皂泡从红树根部升起，在夕阳的映照下折射出七彩光芒，如同漂浮在空中的水晶球。
44号红树附近的小型船坞里，一艘改装过的小型帆船正在做最后的出航准备。
他们又换了一艘船，之前他们让全斯派人送了点钱过来，现在实在有钱没地方花。
船身约二十米长，通体漆成深蓝色，船首像是一个闭着眼睛的女性头像，两侧各有一道银色纹路，像是泪痕。
虽然体积不大，但船体线条流畅，显然经过精心设计，适合长途航行。
“艾琳娜，海图确认好了吗？”伐尔撒站在甲板上，对着船舱喊道。
“早就准备好了，船长。”一个略带揶揄的女声从船舱里传出。艾琳娜抱着一卷泛黄的海图走上甲板，她有着一头棕红的长发，用一根皮绳随意地扎在脑后，碧蓝的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按照夏琪给的情报，从香波地到科蒂罗斯附近海域，最快也要两周时间。”
她穿着贴身的棕色皮甲，腰间挂着一个小型植物标本袋，里面装着各种奇怪的种子和叶片。作为船上的航海士兼植物学家，艾琳娜对伟大航路的气候变化有着近乎直觉般的敏锐。
“奥尔维亚呢？”伐尔撒环顾四周。
“在这儿。”一个冷淡的声音从桅杆上方传来。奥尔维亚坐在主桅的横杆上，正在调试一副复杂的机械装置。右眼上戴着一个铜制的单片镜，镜片后不时闪过机械般的蓝光。
奥尔维亚轻巧地从桅杆上跳下来，落地时几乎没发出声音。
“船载气象仪调试完毕，可以提前三小时预测天气变化。”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穿戴的机械右臂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光——那是一副精密的义肢，由她自己设计制作。
伐尔撒点点头：“很好，那我们出发吧。趁着退潮前离开香波地。”
解开最后一根系泊绳，小船缓缓驶离船坞。岸边的夏琪站在她的小酒馆门口，朝他们挥了挥手，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微笑。
“那个老女人肯定还知道些什么没告诉我们。”艾琳娜靠在船舷边，看着逐渐远去的香波地群岛。
伐尔撒调整着舵轮：“夏琪一向如此。不过她给的情报已经足够我们开始这次搜寻了。”
奥尔维亚站在船尾，机械右臂展开成一个小型雷达装置：“航向东南偏南，风速十节，海流稳定。如果保持这个速度，十天后我们能到达红土大陆附近，然后转向东北进入科蒂罗斯海域。”
夕阳完全沉入海平面时，船只已经驶入开阔海域。夜空中繁星点点，与海面上漂浮的发光水母交相辉映，仿佛整艘船航行在银河之中。
艾琳娜在甲板上点燃了几盏防风灯，淡蓝色的火焰照亮了小片区域。“我去准备晚餐，你们谁要帮忙？”
“我来吧。”伐尔撒把舵轮固定好，“奥尔维亚，你负责监视航行状况。”
奥尔维亚点点头，左手则快速在航海日志上记录着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