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法是大王所定,岂容你一手遮天?”
周大吉连道不敢,眼中却满是怨毒之色。
崔鸿渐转过头:“你且起来。”
“你所说印刷术,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柳忠忙道,“小人不敢扯谎。”
“刺史若不信,小人可以展示一番。”
崔鸿渐见他信誓旦旦,心中信了七分,下令回返府衙,让衙役们取来材料,由柳忠现场操作。
不多时,一页《论语》学而篇跃然纸上,字迹清晰,排列工整,隐约泛着墨香。
崔鸿渐大喜过望:“快,六百里加急,向大王报喜,印刷之术成了!”
这可是大功一件,大王知晓,必定欣喜。
“是!”传讯兵卒快马加鞭去了。
崔鸿渐感叹道:“柳忠,你可真是好运气。”
此人研制出印刷术,依照大王吩咐,必有重赏,官职、财帛、田地,不过等闲。
柳忠忙道:“仰仗刺史教诲,小人不敢居功。”
崔鸿渐笑道:“你放心,该你的功劳,一分也不会少。”
“我已向大王禀报,此事由你完成,自当去长安领赏。”
他可不敢独揽功劳,毕竟,大王一旦问起来,迟早露馅,那就自作聪明了。
柳忠难掩喜色,又颇为惶恐:“谢刺史,大王若知晓小人贱名,这,要去长安,怕是……”
“你可有何难处?”
“不敢欺瞒刺史,小人拙荆病重,实在不忍抛下她,一人去长安……”
崔鸿渐大手一挥:“这有何难?”
“来人,取我名刺,请孙神医,去柳家诊治。”
“一应花费,由我承担。”
柳忠磕头不迭:“谢刺史,刺史大恩,小人没齿难忘!”
崔鸿渐请他起来,笑道:“日后,你我同朝为官,又是同乡,可得互相提携才是。”
柳忠受宠若惊,不知如何应对,只能道谢不迭。
崔鸿渐暗叹:这一介匠人,就要发达了。以大王对印刷术的重视,他必得重用,说不定,可在长安为官。
想到这,崔鸿渐竟颇有些歆羡。毕竟,他都没有体验过京官的风光呢。
……
长安城,太极宫。
高楷听闻禀报,又惊又喜:“这么快便有人研发出印刷术了?”
“确有实用么?”
唐检忙道:“此事乃崔刺史亲眼所见,想必千真万确。”
“按照那刻工柳忠的说法,他这门印刷术,确有大用。”
“若有三人分工,可得三倍效力。”
“三倍?”高楷笑道,“这柳忠,倒是个人才。”
“传我令,让他来长安展示一番。”
“让益州府衙提供路费,他妻儿也可带来。”
“是!”唐检点头,忽又说起一事。
“大王,那周大吉,该如何处置?”
“将他家产充公,流放到黎州。”
“他那书肆,让益州府衙接管,作为官刻坊。”
“遵令!”
数日后,消息传到成都,全城百姓轰动。
柳忠这名不见经传的匠人,竟一步登天,得了秦王青睐,让他去长安做官,还可以带上妻儿,由官府出路资。
这简直做梦也不敢想!
一时间,柳忠大名家喻户晓,连带着周家书肆,也名声大噪。
不过,这时候,早有衙役贴上封条,以示书肆易主。
“快走!”一队甲士推搡着周大吉,从门前经过。
此时,他头戴木枷,手缠铁杻?,脚上束着械镣?,披头散发,狼狈不堪,惹得围观百姓议论纷纷。
“活该,这硕鼠也有今天!”
“痛快!秦王是青天大老爷,为我等小民除害。”
“是极!”
另一厢,崔鸿渐笑道:“从今往后,尔等便是官刻坊匠人,不必担心失业。”
“从前克扣的工钱,可到府衙登记领取。”
“韩正、王介,你二人技艺娴熟,便为工头……”
“刺史且慢!”柳忠忽然开口,“小人与韩正、王介同事多年,颇为投契,可否容小人带他们同去长安,为秦王展示?”
崔鸿渐自无不可:“你且带去便是。”
“今后飞黄腾达,可莫要忘了今日呀!”
“一定!”柳忠满口答应,“刺史再造之恩,小人必定报答。”
韩正、王介没想到,竟天降喜事,不光成为官刻坊工头,还可前往长安,拜见秦王。
一时间又惊又喜,语无伦次:“谢刺史,谢柳……官人。”
崔鸿渐感叹,这可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柳忠,你家贤妻经孙神医诊治,已然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