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万金的脑子“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他再蠢也明白,这绝不是什么来做正经买卖的商队。
“快!快!府里所有人!抄家伙!去粮仓!给我守住粮仓!”
钱万金发出一声尖叫,肥胖的身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敏捷,连滚带爬地冲向后院。
那里,是他半辈子搜刮来的心血!
是他用无数人命堆起来的金山银山!
然而,当他带着百十号瑟瑟发抖的家丁护院,赶到那座巨大的粮仓前时,整个人如遭九天神雷劈中,彻底僵在原地。
粮仓前的空地上。
雷洪高坐马上,那双冷漠的眸子,就像在俯瞰一头正在流油的肥猪。
他身后的五百神威军,组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半月军阵。
一杆杆长枪的枪尖,在日光下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幽光。
那股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铁血煞气,无声无息,却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得钱万金手下的护院们腿肚子疯狂转筋,连手中的刀都握不稳。
军阵之后,是两千双冒着绿光的眼睛。
那些眼睛,钱万金很熟悉。
每一双眼睛里,都清晰地倒映着他曾经犯下的每一桩恶行。
“噗通!”
钱万金双腿一软,一屁股瘫坐在冰冷的地上。
一个脚步声,不急不缓地靠近。
他颤抖着抬头,看到了一张冷峻如铁,宛如地府判官的面孔。
“钱万金?”
雷洪居高临下,声音里没有一丝人类的温度。
“奉青阳主公之令,立青阳新规,设‘清算司’。”
雷洪的声音不大,却仿佛是天道敕令,在整个陈家集上空回荡。
“凡有血债者,以命抵命。”
“凡有民怨者,家产充公。”
他从怀中拿出一卷黑色的文书,缓缓展开,看都未看钱万金一眼,直接宣判。
“永安县,陈家集,钱万金。侵占良田三千七百亩,利滚利逼死人命一百二十三条,罪证确凿,罄竹难书。”
“经‘清算司’审定,判:”
“家产,尽数没收,充作‘归乡贸易团’抚恤之资!”
雷洪的声音,像是来自九幽地府的最终判决。
钱万金彻底懵了。
清算司?
这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审判我?这天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他想尖叫,想怒骂,可看着雷洪那只已经缓缓按在刀柄上的手,所有的声音都堵在了喉咙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你们这是明抢!是造反!我姐夫是朝廷命官!你们不怕灭九族吗!”
“燕南天!燕大侠呢?他不是在你们队里吗?他号称仁义无双,难道就看着你们为非作歹吗!”
钱万金终于找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用尽全身力气嘶声大喊。
雷洪的嘴角,勾起一抹极尽嘲讽的弧度。
他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侧身,让开了视线。
钱万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队伍的最后方,那个背负长剑,本该是他希望所在的伟岸身影,只是静静地站着。
如一尊石像,对眼前这颠覆乾坤的一切,视若无睹。
那一刻,钱万金心中最后一点光,彻底熄灭,化为无尽的黑暗与绝望。
燕南天不管……
他竟然真的不管!
雷洪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死神的催命符。
“至于这三千两白银……”
一名士兵上前,将一口沉重的箱子,“砰”的一声重重砸在地上,打开。
里面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白花花的银锭。
“这是主公给你的。”
雷洪的语气中,带着一种残忍的怜悯。
“念你半生‘积攒’不易,特赐你……安家费。”
“主公仁慈,不让你空手上路。”
安家费?
这是将他一辈子的心血,他的一切,狠狠踩在脚底下,再吐上一口浓痰!
这是极致的羞辱!
是比杀了他还要残忍的诛心之刑!
“开仓!”
雷洪懒得再看这滩烂肉一眼,大手一挥。
“吼——!”
两千名流民发出一声震天欢呼,如决堤的洪水,冲向了那座他们曾在梦里烧了无数次的粮仓。
看着自己视若生命的粮食被一车车搬走,听着那些“贱民”的欢呼,钱万金只觉得心如刀绞,喉头一甜,一口黑血猛地喷出。
两眼一翻,直挺挺地昏死过去。
就在陈家集粮仓大开的同时。
数十里外的永安县城,县令陈家旺收到了加急情报,气得将心爱的古玩摔得粉碎。
“废物!钱万金这个废物!”
“大人,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