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真的很累了吗？”江宸低声问，声音几乎被夜风吹散。
沈悦轻轻嗯了一声，没有睁眼，“开了一天的会，我爸那边又催得紧。”
江宸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饼干边缘，心里有些不安，却又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手机忽然响起，打破了这份宁静。沈悦皱了皱眉，伸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的那一刻，她的表情瞬间变了。
江宸注意到了这个细微的变化。沈悦平时接电话时总是带着几分慵懒或者调侃，可现在，她的眼神变得凝重，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
“怎么了？”江宸忍不住问。
沈悦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摇了摇头，“没事。”她起身走到窗边，按下接听键。
“喂，爸。”
江宸看着她的背影，心里那股不安更甚。她从未听过沈悦用这样的语气叫过父亲——克制、疏离，甚至有一丝警惕。
沈悦的声音压得很低，江宸听不太清具体说什么，但能感觉到通话并不轻松。沈悦几次沉默，眉头越皱越紧，最后干脆转过身去，似乎不想让江宸看见自己的表情。
窗外的风更大了些，吹得窗帘微微飘起，也吹乱了江宸的心绪。她低头看着手中的饼干，忽然没了胃口。
沈悦挂断电话时，屋内陷入短暂的沉寂。她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头。
“他……说了什么？”江宸终于开口，声音很轻。
沈悦缓缓转身，脸上恢复了往日的神色，却掩饰不住眼神里的疲惫，“没什么，就是老一套，让我别耽误学业，早点回家里一趟。”
“真的只是这样？”
沈悦走回来，在她身边坐下，轻轻握住她的手，“他最近压力大，说话难免严厉些。”
江宸盯着她的眼睛，试图从中看出些什么。可沈悦的目光平静如水，仿佛刚才那通电话真的只是寻常家常。
“你骗我。”她低声说。
沈悦愣了一下，随即苦笑，“你太敏感了。”
“我不是敏感，”江宸抬起头，声音微微发颤，“我是担心你。”
沈悦沉默片刻，终于叹了口气，“他昨天见了学校的人，说要给我安排一个‘合适’的实习机会。”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沈悦靠在她肩上，语气里多了几分无奈，“他想插手我的生活了。”
江宸的心猛地一沉。她知道沈悦的父亲一直反对她们的关系，但她没想到，对方的动作来得这么快。
“那你……打算怎么办？”她试探性地问。
“我能怎么办？”沈悦笑了笑，可笑意未达眼底，“他毕竟是我爸。”
江宸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对沈悦来说，可能从来都不是最稳固的选择。而沈父的存在，就像是悬在她们头顶的一把剑，随时可能落下。
“对不起。”她忽然说。
沈悦疑惑地看向她，“你说什么？”
“对不起，让你为难。”江宸垂下眼帘，声音几不可闻，“如果我没有出现，也许你现在的生活会更轻松一些。”
沈悦怔住，随即用力捏住她的肩膀，让她直视自己，“你在胡说什么？”
江宸不敢看她的眼睛，嘴唇微微颤抖，“我只是……怕我拖累了你。”
沈悦沉默了几秒，忽然笑了，笑得有些苦涩，“你到现在还在怀疑自己吗？”
她轻轻抚上江宸的脸颊，指尖微凉，“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就坐在图书馆的角落里，穿着最普通的衣服，连头发都不敢扎起来。那时候我就觉得，这个人，一定受了很多委屈。”
江宸的眼眶微微泛红。
“可是我现在看着你，虽然还是小心翼翼的，但已经比以前好多了。”沈悦的声音柔和下来，“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也不在乎我爸怎么说。我想跟你一起面对这些事。”
江宸咬住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很想相信沈悦的话，可现实的压力就像一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可是……你会不会有一天也觉得，这一切太麻烦了？”她低声问。
沈悦看着她，眼神坚定，“如果你是怕我会放弃，那我可以告诉你，不会。”
江宸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沈悦轻轻抱住她，“我们先冷静一下，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你不用想太多，好吗？”
江宸点点头，将脸埋进她的颈窝，感受着那份熟悉的温度。可即便如此，她心里的那根弦依旧绷得很紧。
门外传来脚步声，是林萱回来了。沈悦松开她，整理了一下衣领，恢复了平日的神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