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风华绝代的身影，终究是彻底消散在了天地之间，再无一丝痕迹。
林清月踉跄着冲上前，在陈桦的身体即将坠落地面的瞬间，将他紧紧地、紧紧地揽入怀中。
冰冷的身体，微弱到几乎无法感知的心跳，让她的心，痛得仿佛要裂开。
“陈桦……”
她哽咽着，泪水如断线的珍珠，滚落在陈桦那苍白如纸的脸上。
星月仙子温柔地看着怀中昏迷的陈桦，虚幻的身影如烟雾般飘渺，随时都可能散去。
“孩子，替我们……好好活下去。”
她的声音，不再清冷，带着一丝母亲般的温柔与期盼。
“修仙路虽然孤独，但总有……值得守护的东西。”
林清月泪眼婆娑地看着这一幕，心如刀绞。
星月仙子最后看了一眼林清月，似乎在无声地托付。
她虚幻的手，轻轻抚过陈桦眉心，声音愈发微弱。
“这枚储物戒中，有我们夫妇的毕生收藏。”
“还有一张星图，那里标记着一处上古仙府，或许……能帮你……”
话未说完，她的身影，再也无法维持。
轰然一声，化作了漫天璀璨的星光，如同一场绚烂的流星雨，照亮了这片血色笼罩的废墟，然后，归于永恒的寂静。
来时，星月降临，惊艳万古。
去时，魂归星海，不留尘埃。
“前辈！”
林清月悲呼出声，眼睁睁看着那最后一点星光也消失不见。
从此，世间再无星月仙子。
她低下头，看着怀中气若游丝的陈桦，巨大的悲伤与恐慌，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
陈桦虽然昏迷，但一缕残存的意识，却无比清晰地感受着周围的一切。
他感受到了星月仙子最后的温柔，也感受到了怀抱自己的那具娇躯，正在剧烈地颤抖。
更感受到了……这座城市的死亡。
朱雀城，已经变成了一座死城。
冲天的血腥味与死气，浓郁得化不开。
目之所及，再无一个活口。
街道上，房屋里，尽是那些被吸干了精血，形态扭曲的干尸。
他们的脸上，还凝固着临死前最极致的恐惧与绝望。
一城生灵，百万冤魂！
陈桦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痛到无法呼吸。
愧疚，自责，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若不是因为他，炎天君不会降临。
若不是因为他，这座繁荣的城池，不会在顷刻间化为人间炼狱。
他斩出那一剑，是为了终结罪恶。
可这满城的尸骨，这无尽的冤魂，又该由谁来负责？
他的道，是杀伐之道，是逆天之道。
可他从未想过，自己的道，会需要用这么多无辜的生命来铺就。
这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一股深深的自我怀疑，在他的神魂深处滋生。
“陈桦……你醒醒……你看看我……”
林清月的声音，带着哭腔，将他的意识从沉沦中拉回。
她颤抖着手，不断将自己身上最珍贵的丹药，化开药力，渡入陈桦口中。
可陈桦的身体，就像一个破碎的黑洞，无论多少生机与灵力涌入，都瞬间消散无踪。
他的伤，太重了。
道基尽毁，本源枯竭，神魂如风中残烛。
甚至连修为，都已经从元婴初期，一路跌落，直接退化到了……练气期。
而且还是最不稳定的，仿佛随时都会彻底消散的练气一层。
“都是我不好……”
林清月看着他满头的白发，看着他身上那狰狞的裂痕，泪水模糊了视线。
“如果不是为了保护我，你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是我害了你……”
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自责。
就在这时，一只冰冷干枯，布满裂纹的手，轻轻地，覆在了她的手背上。
陈桦，竟是睁开了眼睛。
那双曾经璀璨如星辰的眸子，此刻黯淡无光，却依旧带着一丝令人心安的温柔。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
但他用尽全身力气，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在用这个笑容告诉她。
傻丫头……
保护你，是我心甘情愿的。
从来……都不是负担。
林清月读懂了他的意思，眼泪流得更凶，却用力地点了点头，将他的手，紧紧握住。
远处。
朱无极、毒蝎子、血无涯等一众化神、元婴老怪，如同木雕泥塑般，僵立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