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倒,爬起
再摔倒,再爬起…
汗水浸透了单衣,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年人单薄却异常执拗的轮廓。
每一次摔倒,都伴随着筋腱撕裂的细微声响和压抑的闷哼。
每一次爬起,那双眼中的寒芒,就锐利一分。
那三步的身法,从最初的生涩僵硬、破绽百出。
到渐渐连贯,虽然依旧伴随着痛苦,但那份“诡”与“险”的雏形,却如同淬火的刀胚,在千锤百炼中,逐渐显露出冰冷的锋芒。
不知过了多久,当东方天际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鱼肚白,秦烈再一次完成了三步的折转突袭。
身体落地,没有摔倒,只是剧烈地喘息着。
双腿如同灌了铅,沉重,酸麻。
火辣辣的痛楚依旧,但似乎……比最初时多了一丝韧性?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双脚。
破烂的布鞋早已磨穿,露出沾满泥污的脚趾。
脚趾根部,因为无数次抠紧地面的发力,磨出了血泡又破裂,和泥污混在一起,脏污不堪。
但他能感觉到,脚掌,脚踝,小腿,甚至腰胯的筋骨,在无数次撕裂与青铜碎片冰凉气息修复的循环中,似乎……被强行拉开了一丝?变得更加柔韧?更能承受那种诡异的发力方式?
“还不够…”
秦烈低声自语,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他缓缓抬起头。
目光投向小院角落。
那里堆放着几块王府修缮时遗落的、大小不一的废弃青砖。
大的有脸盆大小,小的只有拳头大,散乱地堆着。
他的目光,锁定了其中一块约莫人头大小的青砖。
意念微动,脑海中那金色的“诡影步”图卷再次浮现。
冰冷的线条,标注着步伐,标注着重心,标注着爆发,也标注着…落点!
秦烈深深吸了一口气,带着清晨寒意和浓重血腥味的空气涌入肺腑。
压下翻腾的气血,压下双腿的颤抖。
他动了,没有摆出起手式,而是身体微微前倾,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又如同即将扑击的毒蛇。
左脚,无声无息地向前滑出半步,重心随之流动,极其自然。
紧接着,是第二步!
重心诡异地向右后方微微一顿,如同流水遇到礁石,自然地回旋,就在这重心回旋、将动未动的微妙瞬间!第三步!爆发!
“哈!”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吐气声!右脚前掌如同钢爪,五趾猛地抠紧冰冷的地面!全身的肌肉纤维在《龙象霸体诀》的催动下瞬间绷紧!
力量!从脚掌,沿着撕裂后又被强行修复得更加柔韧的筋腱,向上传导!腰胯拧转!脊椎如弓弹开!
所有的力量!被“诡影步”那刁钻的发力方式拧成一股!轰然释放!
嗤!他的身体,在原地留下了一道极其模糊、几乎难以捕捉的残影!如同鬼魅瞬移!瞬间!跨越了丈许的距离!
精准无比地,出现在了那块人头大小的青砖之前!
与此同时,他的右手!早已蓄势待发!在身体折转突袭的刹那,遵循着古镜优化后的《碎石掌》行功路线!
气血奔涌!掌沿筋肉瞬间绷紧如铁!带着一股破风的锐响后发先至!在身体落定的瞬间!如同开山巨斧狠狠劈下!
目标并非青砖本身!
而是青砖下方一块微微凸起、只有拳头大小的鹅卵石!
那是“诡影步”预判中最脆弱的支撑点!
啪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牙酸的爆响!在死寂的清晨小院中骤然炸开!
那块拳头大小的坚硬鹅卵石,在掌沿劈落的瞬间如同被铁锤砸中的鸡蛋。应声而碎!炸裂成无数细小的碎块!激射而出!
而它上方。那块人头大小的沉重青砖失去了唯一的支撑点。微微一晃,然后无声无息地向下坠落!
秦烈劈碎石块的手掌去势未尽!
在青砖刚刚开始下坠的瞬间。
变劈为托!五指张开!如同铁钳!
带着《龙象霸体诀》赋予的强悍力量。
稳稳地!托住了那块下坠的青砖底部!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秦烈保持着托举的姿势,身体微微前倾,单膝点地,破烂的衣袍下摆,沾染了地上的泥污和碎石粉末,他剧烈地喘息着。
汗水顺着额角、鬓发,如同小溪般流淌,滴落在他托举着青砖的手背上,再顺着冰冷粗糙的砖面滑下。
清晨微弱的曦光,艰难地穿过高墙,吝啬地落在他身上,照亮了他汗湿的侧脸。
苍白,却棱角分明。
更照亮了他那只托举着沉重青砖的手。
手背上青筋虬结,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微微颤抖却异常稳定。
青砖粗糙冰冷的触感透过掌心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