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锣般嘶哑难听的声音:
“退……婚?”
他喘息着,声音微弱得几乎被风吹散,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刺破了大厅的死寂。
“苏……苏小姐……”
他每说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喘息得更厉害,胸口剧烈起伏,“真是……有心了……咳咳……”
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话,他猛地弓起身子,身体痛苦地痉挛,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鲜血不断从嘴角涌出,滴落在地,触目惊心。
赵贵眼中闪过一丝快意,假惺惺地上前半步,声音尖利:“哎哟我的世子爷!您瞧瞧您这身子骨!都这样了还逞什么强?苏小姐和二殿下贵人事忙,您赶紧接了文书,也省得……呃!”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秦烈猛地抬起了头!
那双冰封着疯狂火焰的眼睛,如同淬毒的利箭,死死钉在赵贵脸上!
那眼神太过骇人,带着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凶戾煞气,竟让久经世故、心黑手狠的赵大管家瞬间如坠冰窟,头皮发麻,后面的话生生噎在了喉咙里,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秦烈不再看赵贵。
他挣扎着,用那双沾满泥污血渍的手,死死撑住冰冷的地面。
手臂上的青筋因过度用力而根根暴凸,如同扭曲的蚯蚓。
他一点一点,极其缓慢地、无比艰难地……试图撑起自己残破的身躯!
每一次用力,身体都剧烈地颤抖,骨骼仿佛在哀鸣。
汗水如同小溪般从他额头、鬓角、脖颈疯狂涌出,瞬间浸透了那件破烂的单衣,勾勒出瘦骨嶙峋、微微佝偻的轮廓。
他的动作笨拙、痛苦、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散架。
但他没有倒下!
他咬着牙,牙齿咯咯作响,嘴角的血迹被不断涌出的汗水冲淡,又不断有新的涌出。喉咙里压抑着野兽濒死般的低吼。
那双眼睛,始终死死盯着前方,冰寒刺骨,燃烧着不屈的疯狂。
终于!在所有人或惊愕、或鄙夷、或玩味的注视下,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虽然身体佝偻得厉害,双腿颤抖如同筛糠,仿佛随时会再次倒下。
但他终究是站起来了!不再是匍匐在地的烂泥!
他大口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撕裂般的痛楚。
他抬起一只颤抖得如同秋风落叶的手,用那肮脏破烂的袖口,极其缓慢地、用力地擦去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
动作笨拙,却带着一种近乎惨烈的固执。
做完这一切,他才重新抬起那张惨白如鬼、沾满汗水泥污血渍,却异常平静的脸。
目光,再次迎向苏清雪那双冰封的眼眸。
嘶哑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清晰地响起:
“苏小姐要退婚……自然可以。”
此言一出,屏风后的柳氏和秦枭几乎要笑出声!
赵贵也松了口气,脸上重新堆起谄媚。夏元辰嘴角的弧度加深,似乎一切尽在掌握。
苏清雪眼中那细微的波动彻底平息,只剩下更深的冰冷与鄙夷。
废物终究是废物。
然而,秦烈的下一句话,却让前厅的气氛骤然一变!
他微微歪了歪头,凌乱发丝下,那双冰封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近乎天真的疑惑,声音依旧沙哑虚弱:
“只是……秦烈愚钝,实在想不明白。”
他喘息了一下,目光从苏清雪绝美却冰冷的脸庞,缓缓移向她身侧,那位尊贵无匹、明黄蟠龙袍加身的二皇子夏元辰。
语气里,带着一种近乎懵懂的不解:
“苏小姐退婚,为何……要劳烦二殿下您……亲自陪同前来?”
他的声音不大,甚至因为虚弱而断断续续。
但这句话,却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激起了无声的涟漪!
夏元辰嘴角那丝掌控一切的微笑,猛地僵住!
眼底深处那万年不变的漠然冰层,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清晰的裂痕!
一丝被冒犯的阴鸷,如同水底的暗影,飞快掠过!
苏清雪冰封的绝美容颜上,那抹万年不变的鄙夷,也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一抹惊愕、羞怒、以及被戳破某种隐秘心思的难堪,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瞬间打破了那完美的冰面!
她握着丝帕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指节微微泛白。
前厅的空气,瞬间变得粘稠而诡异。
赵贵脸上的谄媚笑容彻底僵住,像一张拙劣的面具,小眼睛瞪得溜圆,满是难以置信的惊恐!
这废物……他怎么敢?!他怎么敢这样问?!
屏风后,柳氏和秦枭脸上的狂喜也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