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的油滴在炭火炉上,冒起小小的油烟,“祖传的手艺,用的是本地的菜籽油,比你们用的橄榄油香,炸出来的麻花酥得掉渣。”
凯伦买了根甜麻花,刚咬一口就被烫得直吸气:“哇!这比罂粟籽蛋糕还香!里面是不是放了蜂蜜?”
老妇人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小李翻译道:“奶奶说放的是嘉陵江的冰糖,熬糖时要搅108下,跟你们做马黛茶讲究银吸管一样,老手艺都有自己的规矩。”她指着旁边的竹筐,“这些麻花要晾在通风的地方,重庆湿度大,不晾干容易回软,就像你们在雪山要把衣服晾在壁炉边。”
塞西莉亚蹲在墙角研究苔藓,指尖轻轻碰了碰叶片上的水珠。“湿度计显示85%,比喀尔巴阡山森林还高5个百分点,”她掏出安卡给的蓝莓果酱,“幸好带了这个,山民的智慧果然不分国界,都是为了对抗潮湿。”她看着墙缝里钻出的小草,“你看这些植物,根都往石缝里扎,跟吊脚楼的柱子一样,都是在不完美里找生存的办法。”
马克斯正拿着手机计步,屏幕上的数字已经超过5000步。“从洪崖洞到这里,我们其实只移动了1公里直线距离,”他指着地图上的曲线,“却走了3公里的路,爬了200米的坡,这就是重庆的‘距离魔法’。”他突然停下脚步,指着一户人家的门牌号,“36号旁边是58号,中间没有其他号码,因为中间隔着坡,这种‘跳号’在重庆太常见了,导航看了都头疼。”
走到步道顶端的“山城时光”纪念馆时,众人都累得直喘气。凯伦瘫坐在竹椅上,看着楼下蜿蜒的台阶,突然笑了:“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重庆人爱吃辣了,爬这么多坡,不多出点汗排排湿气才怪!”她掏出水壶喝了口,“这一路的魔幻,比喀尔巴阡山的雪还让人难忘——楼能穿轻轨,1楼变11楼,平路走着走着就成了台阶,重庆果然是座有脾气的城市。”
小李给每个人买了杯冰镇酸梅汤,玻璃杯子上凝着水珠。“歇够了我们去吃梯坎面,”她吸了口酸梅汤,“就在旁边的坡坡上,老板开了20年,只卖小面,每天限量200碗。吃面的时候得坐在高凳上,脚踩着矮凳,看着底下的人爬坡,这才是重庆的‘江湖气’。”
莱昂的速写本最后画了幅山城全景,远处的长江像条银带,近处的吊脚楼层层叠叠,轻轨列车在楼间穿梭,台阶上的行人变成了小小的黑点。“以前觉得布兰城堡够魔幻了,”他合上本子,指尖沾着点颜料,“来了重庆才知道,真正的魔幻不是靠传说,是靠人在自然里找平衡的智慧,这种活生生的烟火气,比任何故事都动人。”
凯伦望着远处渐渐亮起的车灯,像串流动的星星。她摸了摸口袋里的轻轨冰箱贴,又摸了摸包里的陈麻花,突然觉得这山城的每一级台阶、每一栋吊脚楼,都像位老朋友,用自己的方式讲述着生存的哲学——就像喀尔巴阡山的雪会保护森林,重庆的坡坡坎坎,也在用自己的脾气,滋养着这里的烟火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