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纪绿沉在接下来的几天忙得根本见不着人影，吃了写纸条丢没影的亏，迎春“一朝遭蛇咬，十年怕井绳”，这回不敢再写条子通过第三人递消息。
同时，绣衣卫副使季平安奉命把迎春与舒窈一并丢去太极宫北侧的禁苑加急训练骑术。
玄武门附近汇合，季平安瞅着舒窈一身酡颜粉撒花长裙，顿觉自己微阔的脸被初升朝阳灼烧得发疼。
他小声质疑了下：“你……就穿成这样？”
“有什么不对？”舒窈抬手看了看自己的窄袖上衫，“我们殿下骑马也这样穿！而且我裙子下……有穿束脚裤。”
她面色微变，和一个男子谈起自己的衣着，也太过失礼。
是季平安无礼在先。
季平安心中想：九殿下学骑术的时候，四娘子你在跟鸿胪寺四方馆退下去的通译学柔兰、乌斯两族蕃语。九殿下近十年的功夫，飞身上马信手拈来，自然不为衣饰拘束。
不能夸纪绿沉骑术精湛，他只好从迎春的着装上来说：“要像贾二娘子这样，就更好些了……”
迎春穿的是一件星灰色洒银圆领袍，腰间束着牛皮革带，举止爽利。
她以前也不大喜欢这个形制的衣裳，觉得扮男装不伦不类。
但自从穿过一次之后，谁穿知道，那种行动之间的自由，肆意得过分。
男子可不会被要求什么“坐莫动膝，行不摆裙”。
之前常度在大街上拦纪绿沉车驾截她，便是骑马，她要去哪里便得雇车，十分不便宜。
稍后便就查阅了些许骑马的理论知识，季平安递话让穿骑装，迎春对标的是常度，舒窈对标的是纪绿沉。
“那是你传话传得不对！”舒窈白了季平安一眼，对迎春也有些怨气。
“好好好，是季某的不是。季某错了还不行吗？”季平安低声赔着小心，他是一身鱼尾灰长袍，深色吸热。
连夜来风雨的潮气，也早被酷热的太阳驱散。
舒窈仰着头不置可否，只是拖着，迎春忙上去打圆场。
“季大人先带我们去飞龙厩选马，给我们说一说良马与劣马的分别也好，像我们这样的初学者选什么马？还有马鞍、缰绳、马鞭等等，这些东西会不会被人在什么地方做手脚呢？”
无论在宫中还是公主府，她的承香殿都是独立的院落与殿阁，而舒窈没有这般排面。
不患寡而患不均，大怨小怨累积，又有她没有提醒着装的生气点。
虽然舒窈的气来得莫名，也一时难消，但这时间更不想回去换一趟衣裳，来回折腾。
便马马虎虎道：“差不多就这样，到禁苑还有段距离呢，莫如季大人就先在飞龙厩给我们讲解这些。等午后我换了骑装再去禁苑，那边有山林湖泊，地域也开阔，再实地练习。”
舒窈这么安排了，季平安无条件也认为有理，迎春更是少数服从多数。
舒窈想挑匹白马，这般马中佼佼者，自然也是有脾气的。
季平安又同她好说歹说，还是陪着在马厩着一匹马一匹马地选过去。
迎春在飞龙厩低等杂役内侍搬来的小杌子上坐下，夏榴摇着一把折叠纸扇，给一会儿远一会儿近地扇风。
“二娘子对马没什么要求吗？我给你挑一匹去，也好过在这儿苦等！”
“适合初学即可。”迎春眼眸微眨，屋舍支摘窗外日光大盛，泼溅在她眼中，分外明亮。
“等我学会了，骑术更进一步，不就也可以驾驭别的马？”
她又补了句：“我倒是把你忘了，你既会挑马，那教我骑马可好？”
“好嘞！”
夏榴得令，便“啪”地合其纸扇，快步走了出去。
“依我看不用这么麻烦，本王前日在飞龙厩看中的一匹温驯又漂亮，最适合女子初学，便送与贾二娘子如何？”
夏榴闪身快，没留意到走过来的纪唯繁，迎春却忙从小杌子上起来叉手。
“齐王殿下安。”
“二娘子何须如此生分？二娘子坐自家的，不必起来。”纪唯繁摆手，他逗留京中，镇日里也就是走马斗犬，是飞龙厩的常客了，“咱们总比那些点头之交强些。”
说着，他转了下手心汗津津的玉铃铛。
“白马？”
迎春还在站在原地，飞龙厩的内侍虽又搬了个像样的月牙凳，但两人没一个坐的。
“白马。”
纪唯繁确定。
迎春本随口一问，没想到纪唯繁竟来真的，她下一句便从善如流不生分：“小女不挑，不懂得它的好。齐王殿下这匹马适合女子，小女看……正好转赠舒娘子，她需要一匹温驯的白马。”
纪唯繁眼皮跳了跳，左眼角小痣也跟着抽搐，开启自我怀疑。
是我表达得不够准确？你……怕不是理解错了什么？
但他的教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