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彼此……”迎春心慌肉跳，“我在地牢里看见了什么……颜司直不好奇吗？”

    她抓着手里卷纸微微攥紧，这动作吸引了颜淏初的目光。

    她看到的那些不堪的音画——果然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颜淏初近前一步，迎春退后一步，直贴到燥热的金红宫墙。

    “好奇得很。”颜淏初伸手，触到纸笺边缘，却不是夺那卷纸，而是借机与她拉扯，“可二娘子攥得这样紧……是怕我知，还是盼我知？”

    他低笑时眼尾泛起细纹，像一条小鱼儿，像东风吹裂冰面，冰裂纹煞是好看的。

    迎春攥紧纸笺，侧身沿着红墙跑开了。

    颜淏初望着她仓皇的背影，唇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笑，不疾不徐地抬步跟上。

    辅兴坊的路，他走了十年，顶熟的。选官大理寺，也考虑与辅兴坊只隔了一个颁政坊的距离，顶近的。

    不是天不从人怨。

    是追随了整十年的那人，不从他。

    颜淏初步履从容，却始终与迎春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迫近令她惊惶，又不至于落下太远显得对对方的刻意引诱不上道儿。

    扶翊公主府，东院甬道两侧，凌霄花攀着藤架灼灼怒放，榴花似火，映得青石小径一片艳色。

    这依旧是他在心头摹画了整十年的一条路。

    他想象过在这里的往后余生。

    “二娘子，走错路了？”

    迎春脚步渐缓，胸口微微起伏，还是慌不择路般往中门奔去。

    红纱披帛是暮色中的指引，晃得颜淏初呆了一息，放过枝条上一朵将绽的殷红榴花。

    明知是一条错路，他还是错位地跟定走了下去，在纪绿沉生死未卜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