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崔无量还不到五十岁的年纪,微白的头发梳作堕马髻,仅用一支素银卷草纹簪固定,后面插着一把透雕忍冬纹的白玉小梳。
半旧鸦青色大袖纱罗衫飘飘若仙,通身无绣,透出松霜绿十六破间色齐腰裙,那十六色,也是深浅不一的灰绿,低调中自有不经意的豪奢。
崔姨娘抬步慢走,一截枯瘦的手腕套着青白玉绞丝镯,手里拈着白玉菩提十八子念珠。
常老夫人虽也礼佛,但很明显,这两人的经念不到一块儿去。
迎春虽然步态自若,心里却画着自己蹑手蹑脚的小心样子。
崔姨娘周身气度看着就很不好搞定,等走出了二十多丈,拐进一段回廊,迎春方奓着胆子呼出一口气。
“空翠,带着夏栀去荣锦堂向老夫人告假,就说二娘子被我抓差辨认一本古籍。”
崔姨娘不由分说,把迎春给安排得明明白白后,转首下垂的眼角向上一挑,方想起来问她意见似的:“我这般安排,贾二娘子没有异议吧?”
这我能有什么异议,有异议您也不会把空翠、夏栀叫回来,何况您想得很周到。
对崔姨娘,迎春的胆子还没学来张嘴胡来的本事。
她若在常家,给常老夫人请安必是风雨无阻,也给常老夫人形成了一种惯性思维,她若没有去或者去迟个两刻三刻,必然病了痛了遇到麻烦了。
迎春摇头:“姨娘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