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德见沈佳宁明艳照人,不觉目眩神迷,忙整衣冠迎上前去。当年在国子监,宁德亦曾倾心于她,却败给林彦秋这寒门学子,至今耿耿于怀。方才故意冷落林彦秋,亦因此故。本不欲赴会,听闻实为沈佳宁寿宴,方怀着一线希冀匆匆赶来。
宁德取出早备好的锦盒,含笑奉上:\"恭贺芳辰!\"
沈佳宁接过,略一颔首:\"多谢。\"随手交给李幽微,旋即展露笑颜,在众目睽睽之下,款款行至林彦秋面前。
\"林公子,别来无恙?今日寿宴,唯愿得君一句祝语。\"
她眸中含怨,语带幽情,似有千言万语。
满座男子皆向林彦秋投来嫉恨目光。成为焦点的林彦秋却只是淡然举杯:\"佳宁,芳辰吉乐。\"
沈佳宁霎时泪光盈盈,手足无措地哽咽道:\"多谢...多谢...\"
林彦秋忙从案上取来丝帕递去:\"怎的哭了?快拭泪,莫要花了妆容。\"
不远处的宁德见状,冷哼一声拂袖而去。楚傲然追了几步,宁德猛地回首厉喝:\"跟条狗似的作甚?\"
楚傲然顿时僵住,瞥见案几上一盘冰镇西瓜,二话不说抄起玉盘掷去。宁德虽闪身避开,雪白锦袍仍溅上几处猩红瓜瓤。许是未料楚傲然竟会发作,宁德一时怔在原地。
\"竖子无礼!\"楚傲然怒发冲冠,又抄起一碟蜜饯。宁德这才回过神来,仓皇夺门而出。
林彦秋目睹此景,不禁苦笑:\"好好一场同窗雅集,怎闹成这样?\"
沈佳宁轻叹:\"如今这世道,还有几人念同窗之谊?你以为都似你这般重情?\"
李幽微蹙眉近前:\"宁德这心胸,还似当年般狭隘。\"
戴军阴恻恻补了句:\"这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楚傲然铁青着脸回来,强笑道:\"惭愧惭愧,让诸位见笑了。\"
作为东道,李幽微举杯向尚在震惊中的众人道:\"诸君,饮胜!烦心事莫要再提。\"
宴席重开。沈佳宁将林彦秋引至一处僻静轩窗。
\"听闻你返京了,在翰林院?\"沈佳宁目光迷离,怔怔望着窗外月色。
\"嗯,现为副主事。\"林彦秋淡然应答,未提即将入国子监进修之事。
\"奴家明日便要返程,今夜...可否相伴?\"沈佳宁蓦然回首,秋水明眸直望入林彦秋眼底。
林彦秋一时语塞,不觉抬手挠了挠发髻。沈佳宁见状黯然垂首,幽怨道:\"妾身知道,公子嫌奴家已是残花败柳。奴家并无他意,只求与公子说说话罢了。\"
林彦秋苦笑:\"佳宁误会了,在下绝非此意。\"
沈佳宁倏然抬眸,眼中流光溢彩:\"那是为何?\"
\"哎!\"林彦秋轻叹,\"如今你已是名动京城的说书大家,多少画师小报盯着。在下岂能给你招惹是非?\"这蹩脚借口,倒是从青丝那儿得的灵感。
沈佳宁眸中顿时灿若星辰,颊生红晕:\"胡说什么呢!在公子面前,奴家永远是当年那个需要你庇护的弱女子。什么功名利禄,都不及...\"
不远处,李幽微正与戴军低声叙话。
戴军压低声音:\"林兄究竟什么来头?往日竟未看出他这般了得,连舍弟都尊称大人,家父都无此殊荣。\"
魁梧的戴军与娇小的李幽微站在一处,活似画本里的\"壮士与佳人\"。李幽微轻拂额前碎发,笑道:\"具体奴家也不知晓。两年前离开沧山县时,林公子是那里的县尊。至于令弟为何如此称呼,还得问他。\"
戴军不满地撇嘴,又凑近几分:\"幽微莫要搪塞,你定知晓些什么。舍弟那边问过了,死活不说,只道是军机要务,气煞我也!\"
见戴军如城墙般压来,李幽微不觉霞飞双颊。退无可退之际,四顾无人注意,方鼓起勇气推他:\"靠这般近作甚?也不怕人笑话!\"
戴军嘿嘿一笑:\"怕什么?自国子监时,我便倾心于你,只是始终不敢明言。\"说罢,竟将那支随身多年的狼毫笔塞入她手中,笔杆上赫然刻着\"幽微\"二字。
林彦秋闻言猛地一阵呛咳。沈佳宁这般抬举,倒叫他颇觉惭愧。当年相助之事,其实自己出力甚少。
见林彦秋窘迫,沈佳宁抿唇浅笑,继而轻叹:\"妾身心里明白,许多事错过便是错过了。就如你我之情,奴家不敢奢求什么,只望生辰之夜,得君相伴。\"
林彦秋苦笑,看了看铜壶滴漏:\"时辰不早,你说往何处去?\"
沈佳宁嫣然一笑:\"稍后再议,且先去应酬。\"
重回席间的沈佳宁,宛若春日园中翩跹的彩蝶,举手投足间尽是成熟风韵。林彦秋择了处僻静角落坐下,含笑应对一个个前来寒暄的同窗。此刻众人目光中,皆多了几分讨好之意。
体态丰腴的刘燕执盏近前,自嘲道:\"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