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数据包在衰减!” 小张的声音像根骤然绷紧的弦,带着破音的尖锐。他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椅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吱呀”声,脚边堆成小山的空饮料瓶被带翻,“哗啦啦”滚了一地,可乐瓶撞在金属机柜上的闷响,竟在这死寂里显得格外突兀。
林江却没动,指尖悬在回车键上方半寸,指甲盖因为用力泛着白。那回车键的键帽边缘已经被磨得发亮,是他无数个通宵里按出来的痕迹。经验像根冰刺扎在脊椎上——黑客攻坚了整整四十小时,手段狠戾且精准,怎么会突然像断了电的玩具?他反手敲下一串指令,调出流量监控的深层日志,屏幕上瞬间滚过满屏的十六进制代码,像条黑色的瀑布。林江的目光在代码流里飞速穿梭,突然停在一组反复出现的字符串上:“E7 A0 81 F3...” 这组代码藏在看似杂乱的攻击请求里,每间隔零点三秒就重复一次,像黑客在黑暗里递出的暗号——他们根本不是在撤退,是在借着攻击衰减的假象,尝试绕过防火墙重新建立连接。
“稳住!” 林江猛地抬声,声音里带着熬夜后的沙哑,却像块石头砸在众人狂喜的浪头上,“别被表象骗了!张伟,把备用服务器的CPU和带宽全部调过来,优先级设为最高!重点防护泄洪指令通道的API接口,用我们之前准备的‘蜂巢’防御脚本,给每个数据包都加三重校验!”
团队成员们瞬间从狂喜中惊醒,刚才还松弛的肩膀猛地绷紧。手指在键盘上翻飞,敲键声密集得像暴雨打在铁皮上,“嗒嗒”声里带着不容错的急促。角落里备用服务器的指示灯骤然全亮,机身的嗡鸣声陡然拔高,从低沉的“嗡嗡”变成尖锐的“嘶鸣”,像是不堪重负在发出痛苦的呻吟。林江紧盯着屏幕右上角的CPU使用率数值,那个红色的数字曾死死钉在98%,此刻终于开始缓缓回落——97%,95%,92%……他的心脏却跟着一点点下沉,这回落太“顺利”了,顺利得像个精心布置的陷阱。
“他们在撤退?” 小李的声音带着颤,他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镜片后面的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他面前的屏幕上,境外的攻击IP正在一个个消失,像被风吹散的烟。
林江没回答,手指在键盘上一滑,调出反击程序的后台记录。屏幕上瞬间跳出密密麻麻的IP地址,绿色的代表已拦截,灰色的代表已失效,唯有三个被红色方框标记的IP,正以惊人的速度在地图上移动——从境内某云服务器节点,一路跳转到东南亚的中转服务器,再往欧洲的匿名节点狂奔,轨迹像条被惊飞的蛇。他突然想起陈教授凌晨时说的话:“这些黑客不是发烧友,是雇佣兵,拿钱办事,一旦发现任务有失败的苗头,会第一时间切断所有连接,绝不恋战。”
可这三个IP的移动速度太快了,快得像在刻意“展示”撤退的姿态。林江的后颈突然冒起一层冷汗。
“他们要跑!” 林江猛地一拍桌子,掌心拍在冰凉的桌面,震得桌上的咖啡杯都跳了一下。“王磊,追踪这三个IP!用‘溯源鹰’脚本,把他们的跳板节点全扒出来!张伟,现在就联系网安部门,把IP轨迹实时同步过去,请求跨境协查!告诉他们,这三个很可能是主谋节点!”
“收到!” 张伟一把抓过桌上的加密电话,手指因为紧张都在抖。
就在这时,“嘀——嘀——嘀——” 指挥中心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尖锐的声音像针一样扎进每个人的耳朵。所有屏幕右下角同时弹出红色警告框,刺眼的红光映得众人脸色发白:“检测到异常数据包注入——来源:已瘫痪节点!”
“是陷阱!” 林江瞳孔骤然缩成针尖,浑身的血仿佛瞬间冻住。他猛地转头看向攻击节点监控面板——那些之前显示“已瘫痪”的灰色节点,此刻竟全部亮起了刺眼的红,像一群装死的毒蛇突然露出了毒牙。它们正在疯狂向系统内核发送碎片数据包,这些数据包被拆成了无数个小于64字节的碎片,每一片都带着混乱的校验码,却在底层悄悄拼凑着同一个指令——“修改泄洪闸门控制参数”。
他瞬间明白过来,黑客根本没打算撤退。他们用三个主IP的“撤退”做诱饵,让他们放松警惕去追踪,实则是借着攻击频率降低的间隙,重新激活了那些之前被击溃的“死节点”——这些节点看似无关紧要,此刻却像自杀式袭击的士兵,用海量碎片数据包堵塞防御通道,制造混乱,掩护真正的主力突破内核防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