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阴森,没有潮湿。只有一股纯粹到极致的剑意,沉静如渊,古老得仿佛在天地诞生之前便已存在。这股剑意,与谷外那些狂暴的、只知毁灭的无主剑气,截然不同。一者是疯癫的乱兵,另一者,则是端坐于王座之上的帝君。
叶辰踏入其中。
那扇厚重的石门,在他身后无声无息地合拢,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息,也隔绝了那道即将降临的、足以毁天灭地的化神神念。
黑暗中,一点柔和的清光自前方亮起。
叶辰循着光走去。
这是一处算不上大的洞府,石壁简陋,空无一物,唯有中央处,有一方不过三尺见方的水池。那清光,便是从池中散发而出。
池中没有水。
那是一池浓稠得化不开的液体,色呈混沌,氤氲着淡淡的雾气。雾气中,有无数细小的、肉眼难辨的剑形光影在生灭流转。
太初剑池。
这池中之物,竟是精纯到了极点的剑意,历经万古岁月,由气化液,凝聚而成。
叶辰的呼吸,微微一滞。
他看向池边,那里立着一块半人高的石碑。碑上刻着一行字,笔锋不算凌厉,却透着一股看尽沧桑的温厚。
“后辈子孙,若遇灭族之祸,可入此池,破而后立。”
“切记,剑典之极,非杀,乃护。”
非杀,乃护。
叶辰咀嚼着这四个字,心头巨震。他十年饮冰,十年磨剑,心中所念,皆是杀伐,是复仇。他从未想过,《太-初-剑-典》的终点,竟是这两个字。
他想起了父亲临死前那挺得笔直的脊梁,想起了母亲扑向父亲时决绝的身影。
他们,也是在守护。
守护他,守护叶家最后的血脉与传承。
轰隆——
一声沉闷至极的巨响,自外界传来,穿透了厚重的石门与山体,让整个洞府都为之剧烈震颤。头顶的石壁,簌簌地落下尘土。
凌霄玄。
那老狗,已经寻到万剑谷,正在用最蛮横的方式,破除谷口的天然剑气屏障。
时间不多了。
叶辰看了一眼那方剑池,又看了一眼石碑上的字。
眼中所有的迷茫、仇恨、挣扎,最终都化作了一片决然。
他没有丝毫犹豫,褪去身上早已破烂不堪的布衣,露出精壮而布满伤痕的身体。然后,一步踏入了那方混沌色的剑池之中。
没有冰冷,也没有温热。
在他踏入剑池的瞬间,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
痛。
极致的痛。
如果说之前引动万剑谷的剑气,是被外力反噬。那么此刻,就是从身体最细微的每一个角落,由内而外地,自我崩解。
无穷无尽的液化剑意,根本无需引导,便疯狂地顺着他全身的毛孔,涌入他的体内。
那不是温和的灵气,那是剑意,是天地间最锋利、最纯粹的破坏之力。
经脉,寸寸断裂。
骨骼,被一寸寸地碾碎成粉末。
五脏六腑,仿佛被投入了绞肉机。
甚至连他的神魂,都在这股霸道至极的剑意冲刷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意识开始模糊,眼前的一切都化作了血色的漩涡。
要死了吗?
也好。
爹,娘,孩儿无能,报不了仇了……
就在他神智即将彻底沉沦的刹那。
嗡!
丹田深处,那枚一直光芒黯淡的元婴剑胎,陡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它竟自行从丹田中冲出,悬于叶辰的头顶。
一道道凝若实质的太初剑光,自元婴剑胎上垂落,如同一道坚不可摧的壁垒,将他即将破碎的心脉与风雨飘摇的识海,牢牢护住。
元婴剑胎,主动护主!
有了这一线生机,叶辰残存的意志,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的浮木,猛然清醒过来。
他盘膝坐于池中,忍着那万蚁噬心般的剧痛,疯狂运转《太-初-剑-典》。
悬于头顶的元婴剑胎,得到了功法的呼应,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它不再只是被动防御,而是化作一个贪婪的漩涡,开始主动吞噬剑池中那磅礴浩瀚的液化剑意。
长鲸吸水。
整个剑池的液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缓缓下降。
这是一个无比凶险的平衡。
池中的剑意,在疯狂破坏他的肉身。
而他头顶的元婴剑胎,则在疯狂吞噬这些剑意,再将转化过的、相对柔和的力量,反哺给他的身体,修复那些被破坏的组织。
破坏,重塑。
再破坏,再重塑。
在这种地狱般的循环中,叶辰的肉身,正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新生的经脉,比过去坚韧十倍,宽阔十倍,奔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