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新鲜的!
不是她的。她左臂的伤口包扎得很好,并未大量渗血。
是游蛇的!刚才那两枪,至少有一发擦中了他!或者…他强行缩骨挤入狭小空间时,被尖锐的边缘划伤?
萧萱萱的心跳更快了,不是因为恐惧,而是猎物受伤带来的兴奋。她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中冰冷的杀意几乎要凝结成实质。她顺着血迹延伸的方向,望向前方通道尽头那扇半开着的、通往旧维修车间的厚重铁门。门内一片漆黑,像一张等待吞噬的巨口。血迹,消失在门内的阴影中。
她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握枪的姿势,让手臂的疼痛处于可控的边缘。然后,她如同一道融入黑暗的影子,无声而迅猛地,朝着那扇半开的铁门潜行而去。每一步都踩在心跳的间隙里。门缝里透出的黑暗,带着铁锈、机油和陈年灰尘的气息,也带着那个杀害战友的凶手身上散发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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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空,夜风凛冽。
“海东青”医疗救援直升机的旋翼撕破夜空,发出巨大而沉闷的轰鸣,机身随着气流微微颠簸。机舱内,刺眼的无影灯将狭小的空间照得亮如白昼,也照亮了担架上那张毫无血色的脸——游隼(5号)。他双眼紧闭,嘴唇呈现出一种中毒后的青紫色,胸口那支致命的弩箭已经被专业地固定住,但周围的军服早已被不断渗出的、颜色发暗的血液浸透了大片。每一次颠簸,都让他紧蹙的眉头痛苦地抽动一下。
心电监护仪固定在担架旁,屏幕上代表心跳的绿色线条不再是规律的波形,而是一连串疯狂跳动、毫无规律的尖峰和低谷,警报灯闪烁着刺目的红光,发出尖锐而急促的“嘀嘀嘀嘀”声,如同死神的催命符。
“血压持续下降!60/40!血氧饱和度掉到82%了!” 一名年轻军医死死盯着监护仪屏幕,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他快速检查着游隼的瞳孔,“瞳孔对光反应微弱!”
“准备强心针!加压输血!快!保持呼吸道畅通!” 另一位年长的军医,面色铁青,动作却稳如磐石。他手中拿着除颤仪的电极板,上面已经涂好了导电糊,“随时准备再次除颤!他的心脏随时可能停跳!这毒性…太烈了!”
机舱内气氛凝重到了极点。螺旋桨的噪音、监护仪疯狂的警报、军医急促的指令声、医疗器械碰撞的金属声…交织成一曲绝望的交响。
“加压输血!快!静脉通道保持最大流速!”
“强心针注入!”
“心率…还在乱!室速!准备除颤!能量200焦耳!Clear!”
“砰!” 游隼的身体随着电击猛地向上弹起,又重重落下。监护仪屏幕上疯狂乱跳的线条短暂地一滞,随即又陷入更加混乱的挣扎。
“再来!200焦耳!Clear!”
“砰!”
第二次电击过后,那狂乱的线条终于开始放缓,挣扎着向窦性心律靠拢,虽然依旧虚弱不稳,但不再是致命的紊乱。刺耳的警报声降级为持续的蜂鸣。然而,血压和血氧的数值依旧在危险的边缘徘徊。
“暂时稳住了…但撑不了多久!毒素在侵蚀心肌!必须尽快抵达医疗舰进行血液净化和特异性抗毒血清注射!” 年长军医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深重的忧虑,他抬头看向前方的飞行员,几乎是吼出来的,“还有多久?!”
飞行员的声音从头戴耳机里传来,同样带着紧迫:“最快速度!还有十五分钟!稳住他!一定要稳住!”
年长军医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目光沉重地回到游隼苍白的脸上。他的呼吸依旧微弱而艰难,每一次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军医拿起一个小小的手电,再次检查他的瞳孔。就在这时,担架上昏迷的游隼,那紧闭的眼皮下,眼球似乎极其轻微地转动了一下,仿佛在无尽的黑暗中,看到了某种极其遥远、却又无比重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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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军医疗舰,隔离舱。
强效镇静剂通过静脉缓缓注入,终于将许明远身体残余的惊厥彻底抚平。他重新陷入深度昏迷,呼吸虽然依旧微弱,但总算恢复了规律。心电监护仪的蜂鸣声也稳定下来,屏幕上那条代表生命的绿色线条,虽然振幅低矮,却顽强地持续着。
林晚晴站在隔离舱外,隔着厚重的观察玻璃窗,看着里面医生护士忙碌的身影和病床上那个苍白得几乎透明的人。她的脸颊上泪痕未干,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甚至带上了一种近乎锋利的决绝。刚才许明远在濒死挣扎中挤出的那几个字——“深蓝节点”——像冰冷的烙印,深深地刻在她的脑海里。
她猛地转身,高跟鞋在金属走廊上敲击出坚定而急促的声响,朝着舰艇指挥区域的方向快步走去。走廊里来往的军官和水兵看到她脸上的神色,都不自觉地让开了道路。
她要找的人,此刻正在医疗舰的临时通讯指挥中心内。舰长赵振海,一个国字脸、神情刚毅的海军大校,正眉头紧锁地听着下属汇报“远洋开拓者号”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