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到了。"青鸟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带着夜风的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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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承砚整了整长衫,推开裁缝铺的门。
教堂的铁门在他面前缓缓打开,门内传来模糊的说话声,混着檀香和铁锈味。
月光漫过门楣上的十字架,在他脚边投下一道阴影,像条通往迷雾深处的路。
门内的说话声突然清晰起来:"带虎符的人来了?"
顾承砚的手按在门把上,指节发白。
他深吸一口气,抬脚跨了进去——这一步,是局,也是棋,更是他等了二十七天的答案。
教堂门轴发出锈蚀的吱呀声,顾承砚的鞋跟刚碾过门槛,檀香混着潮湿的霉味便裹了上来。
正前方祭坛上的圣母像蒙着灰,烛台里的蜡烛却烧得透亮,光晕里立着道颀长身影——藏青西装,金丝眼镜,左胸别着枚翡翠领带夹。
"顾少东家。"男人转身,镜片后的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尖,"比约定时间早了三分钟。"
顾承砚的瞳孔微微收缩。
这张脸他在法租界巡捕房的档案里见过三次:李慕白,军统上海站吴兆麟的左膀右臂,上月刚随吴站长去南京述职,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李副官这是...转了行当?"他语调轻缓,右手悄悄按在内袋虎符上,指腹摩挲着凹凸纹路——这是昨夜那名自称林芷兰旧部的女子塞给他的,说"拿这个,能钓到最肥的鱼"。
李慕白轻笑一声,从西装内袋抽出份文件拍在祭台上:"顾先生该先看看这个。"
牛皮纸封面上"伪满洲国中央银行"的钢印刺得顾承砚眼皮一跳。
他翻开文件,前半页是顾家绸庄近三月的进货单,后半页竟是日商"松本株式会社"与"圣玛利亚慈善会"的密约——用顾家丝绸做掩护,夹带鸦片进公共租界。
"你以为山田大佐为什么要打压顾家?"李慕白的指尖敲在"鸦片"二字上,"他要的是把水搅浑,让你们这些民族资本家先自乱阵脚。"他突然逼近两步,声音压得像毒蛇吐信,"可有人比山田更急——比如那位总说'实业救国'的顾少东家。"
顾承砚的后颈泛起凉意。
他想起三日前被烧的染布坊,想起苏若雪查到的伪满汇款单,原来所有线索早被人串成了网。
但他的表情依然从容,甚至扯出抹淡笑:"李副官这是在替谁说话?
军统?
还是特高课?"
"叮——"
通讯室的电报机突然爆发出急促的短鸣。
苏若雪正将李慕白的照片传真件塞进加密箱,听见这串频率时手猛地一抖——这是法租界情报科的紧急密电,摩尔斯码里藏着她最不愿听见的两个字:清除。
"小桃!"她抓起钢笔在电报纸上飞扫,"去把顾先生的怀表拿过来,就说...就说我算错了账期!"
小桃刚推门出去,电报机又"滴"了一声。
苏若雪盯着新译出的内容,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目标顾承砚,零时三十分执行。"
她抄起电话筒,手指在号码盘上转得发颤。
接通的瞬间,教堂里的对话声隐约传来,混着顾承砚清冽的嗓音:"你们军统,也沦落到替日本人卖命了吗?"
"承砚!"苏若雪的声音带着破音,"他们今晚要动手,清除计划升级了!"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传来纸张翻动的脆响:"若雪,把巡捕房的值班表调出来。"顾承砚的语气平静得反常,"还有,让老周把馄饨挑子的煤炉烧得再旺些。"
"嘟——"
顾承砚挂断电话,目光重新落在李慕白脸上。
对方的镜片不知何时起了雾,正掏帕子擦拭。
他趁机扫过祭坛下的阴影——那里堆着三个木箱,缝隙里露出半截油纸,是鸦片特有的焦苦味。
"山田要撤退了。"他突然开口。
李慕白的动作顿住:"你说什么?"
"他的货船十点靠岸,可码头上连搬运工都没雇。"顾承砚摸出青鸟送来的照片,拍在祭台上,"特高课'鬼面'小队的靴底沾着吴淞口的红泥,说明他们刚从码头过来。"他往前一步,阴影笼罩住李慕白,"你以为山田是要转移货物?
不,他是要把这摊烂账全推给你——包括鸦片,包括'清除计划'。"
李慕白的额头渗出细汗。
他刚要开口,后巷突然传来"轰"的闷响。
教堂的彩色玻璃窗震得嗡嗡作响,檀香烛"啪"地坠地,火星溅在鸦片箱的油纸上。
"怎么回事?"李慕白冲向窗边,正看见后巷腾起大片灰烟,几个穿黑修士服的人跌跌撞撞往外跑,腰间的枪套撞在墙上叮当作响。
顾承砚趁机扯开祭坛帷幔,露出藏在后面的电台。
他快速转动旋钮,调到法租界巡捕房的频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