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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里响起抽气声。
周先生的钢笔"啪"地掉在桌上——他知道,能让银行家掏钱的,除了利益,还有......
"顾家绸庄带头认捐五万。"苏若雪从文件夹里抽出支票,拍在桌上时纸角翘起,"我和承砚商量过,就当给基金暖个场。"
掌声像潮水般涌起来。
张老板抹了把脸,胡子上沾着亮晶晶的东西;周先生弯腰捡钢笔,再抬头时镜片上蒙了层雾;纺织公会会长的茶盏被拍得哐哐响,茶水溅在他新做的长衫上,他却像没察觉似的,一个劲鼓掌。
苏若雪望着台下发亮的眼睛,忽然想起昨夜顾承砚说的话:"若雪,这些手能织出最好的绸,就该用来签合同,不该用来擦眼泪。"她摸了摸袖中那份被折成小块的名单——张老板和周先生的名字还在上面,带着墨香。
散会时已近正午。
苏若雪站在楼梯口,看工厂主们勾着肩往外走,张老板拍着周先生的背大声说"明儿我就把染缸擦干净",周先生笑着应"我家那台旧织机早该换了"。
她转身要回办公室,却见会计小王抱着账本从走廊那头过来,袖口鼓鼓囊囊的,像是藏了张纸条。
"王会计。"她叫住人。
小王吓了一跳,账本差点掉地上。
他摸了摸袖口,耳尖泛红:"苏管事,我......我去茶馆吃碗面。"
苏若雪望着他匆匆跑远的背影,嘴角扬起极淡的笑。
她知道,小王的娘在虹口开着间小茶馆,而常去那儿喝茶的,有位《申报》的陈记者——那位总爱把钢笔别在中山装第二颗纽扣上的先生,最爱听"商战秘闻"。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漏下的阳光在她脚边织出金斑。
苏若雪低头整理账本,听见楼下传来黄包车的铃铛声,混着卖花阿婆的吆喝:"白兰花——香得嘞!"
有些火,该烧起来了。
午后的虹口茶馆飘着茉莉香片的热气,小王攥着面碗的手直抖。
他偷眼瞥向角落穿中山装的男人——陈记者的钢笔正抵着第二颗纽扣,笔尖在笔记本上洇出个墨点。
"上回听王会计说,南京那位李顾问常往日商洋行跑?"邻桌茶客的旱烟杆敲了敲桌沿,"莫不是......"
"瞎说什么!"小王猛地呛到,面汤溅在青布衫上,"我就是听账房说,经济司最近收了日商的丝绸样品......"他压低声音,"可咱们苏管事说,那批样品的质检单有问题,布料里掺了东洋的次等纱线。"
陈记者的钢笔尖"咔"地弹开笔帽。
他端着茶盏凑过来时,茶碗底在木桌上刮出刺响:"王会计,这事儿可还有旁的人知道?"
小王的喉结动了动,手忙脚乱去捂嘴,却在指缝间漏出半句话:"张老板前日还说,看见李顾问的汽车停在三菱商事门口......"
黄昏的阳光透过糊着旧报纸的窗棂,在陈记者的笔记本上烙下金斑。
他笔尖飞转的声音比茶馆里的评弹更响——这则"南京经济顾问疑似接触日资"的消息,注定要在明早的《申报》头版炸出惊雷。
顾宅书房的留声机正放着《月圆花好》,乐声被推门声截断。
青鸟的牛皮靴踩在红檀木地板上,带起一阵风,吹得案头的账本哗哗翻页。"先生,"她将个油布包拍在桌上,布角还沾着血渍,"老吴的遗物里翻出这个。"
顾承砚放下茶盏,油布展开时飘出股霉味。
最底下的照片上,李仲文穿着藏青西装,站在虹口区"大和俱乐部"的樱花树下,身侧站着个穿和服的男人——那是三井物产上海分部的课长松本,上个月刚带队压价收购了三家缫丝行。
他的拇指摩挲着照片边缘,想起今早咖啡馆里李仲文攥报纸的青白指节。"老吴是怎么失踪的?"
"昨夜在闸北收蚕种,被黄包车撞了。"青鸟的声音像淬了冰,"车夫跑了,现场留着半块三井商事的香皂包装纸。"
顾承砚的指节抵在眉心。
窗外的法租界霓虹灯开始亮起,光晕透过纱帘落在照片上,将李仲文的脸割裂成明暗两半。
他忽然笑了,笑得极轻:"去请李顾问来,就说......我这有份更重要的'担保函'要给他看。"
夜十点,顾宅书房的铜灯将人影拉得老长。
李仲文的西装领口松了两颗扣,领带歪在锁骨处,见到桌上的照片时,喉结猛地跳了两下。"顾先生这是......"
"松本课长上个月刚签了二十万两的生丝压价协议。"顾承砚将照片推过去,指尖敲了敲松本的脸,"您说,要是《申报》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