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推给顾承砚:\"顾少,我代表四明银行,给国货榜批三百万现银!\"张老板举着纱样冲上台:\"我家染坊新调的靛蓝,能扛住十次漂洗不褪色,明天就上榜单!\"
苏若雪是在这时推开包厢门的。
她鬓角沾着细汗,银簪子歪了半寸,却仍将一封火漆未拆的密电稳稳递到顾承砚手里。
顾承砚指尖触到纸张时,闻到了淡淡的松烟墨香——那是南京国民政府特有的公函味道。
\"若雪,谁送来的?\"他望着火漆上模糊的\"政\"字印记,声音轻得像怕惊醒什么。
\"邮差说是'重要情报',盖着中央信托局的章。\"苏若雪的手指在密电上轻轻一压,火漆\"咔\"地裂开,\"我拆之前,让账房姑娘比对了三次邮戳——确实是从南京连夜送来的。\"
顾承砚展开信纸,一行小楷跃入眼帘:\"沪上商战,已闻。\"他抬头望向窗外,晨雾不知何时散了,阳光正漫过黄浦江面,把对岸的海关大楼镀成金色。
\"他们终于要出手了吗?\"他低声自语,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信纸边缘。
苏若雪望着他微颤的睫毛,突然想起昨夜在顾家老宅,他对着《申报》上的\"华北告急\"新闻说的话:\"一个人扛不动的山,就等一群人来搬。\"
此时,松本商事办事处的电报机仍在\"滋啦\"作响。
青鸟蹲在对面楼顶的烟囱后,看着几个穿西装的日本人踢翻了电报机,骂骂咧咧地摔门而出。
他摸出银链吻了吻,转身消失在晨光里——林小姐托付的事,他终于帮顾先生开了个头。
而在交易所二楼,顾承砚将密电折成小块收进怀表夹层。
他望着楼下还在欢呼的人群,突然想起苏若雪今早说的话:\"承砚,你看这晨光多好,照在银圆上是暖的,照在纱样上是亮的。\"
他笑了。
因为他知道,这束光,才刚刚破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