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站搬运工阿贵今晚值夜班,能混进3号车厢。
文件箱是深褐色牛皮箱,锁眼有松本商社的鹰形标记。\"
顾承砚抓起沙发上的雨衣:\"走。\"
凌晨三点的上海站像头沉睡的巨兽。
顾承砚缩在货运月台的煤堆后,望着3号车厢的车窗透出昏黄灯光——阿贵正蹲在车门前,用铁丝捅锁眼。
雨丝顺着帽檐滴进他领子里,他摸出怀表,秒针在\"15\"的位置停住。
\"咔嗒。\"
锁开的声音比心跳还轻。
阿贵掀开箱盖的瞬间,顾承砚瞥见箱底整整齐齐码着一叠文件,最上面是\"松本商社-南京特别运输计划\"的封皮。
他冲青鸟使了个眼色,两人猫腰钻进车厢。
\"装监听器。\"顾承砚压低声音。
青鸟的手指像镊子般精准,把烟盒里的小铁块按进箱底夹层。
阿贵迅速把文件原样码好,锁上箱子时,站台上突然响起哨声——巡逻的宪兵打着手电过来了。
\"快!\"阿贵推着两人往车厢连接处跑。
顾承砚的后背贴上冰冷的铁皮,听着宪兵的脚步声擦着衣角过去,喉间泛起铁锈味——三年前在课堂讲\"经济侵略\"时,他怎么也想不到,会在真实的火车厢里和日本商社玩猫鼠游戏。
天刚蒙蒙亮时,调包后的文件箱被搬上转运卡车。
顾承砚站在苏州站外的梧桐树下,看着卡车碾过积水驶向南京方向,掏出怀表看了眼——监听器的红灯在表盘里明明灭灭,像颗跳动的心脏。
\"该打开假箱子了。\"青鸟突然说。
顾承砚愣了愣:\"假箱子?\"
\"我让老周在货运站留了个一模一样的。\"青鸟从怀里摸出钥匙,\"川岛的人若发现文件箱被动过,会先查苏州站。
假箱子里的东西,能替我们挡一阵。\"
箱子打开的瞬间,两人都僵住了。
文件最上层,压着张泛黄的字条,墨迹未干:\"你们已经晚了。\"
青鸟的手指捏皱了纸角,突然笑出声,笑声像碎玻璃:\"这不是结束,是陷阱。\"
顾承砚盯着字条上的字迹——是松本管家的笔锋,左低右高的折角,和前天撕顾家布样时在账本上留的批注一模一样。
他摸出打火机,看着字条在火焰里蜷成黑蝴蝶,声音稳得像块压舱石:\"那就让他们知道,猎人也可以变成猎物。\"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顾承砚的怀表再次震动。
苏若雪的密电很短:\"汇丰银行账户异动,松本汇了二十万到'同兴贸易行'。\"
他望着远处渐去的卡车,翡翠扳指在晨雾里泛着幽光。
身后,青鸟已经套上了铁路工人的蓝布衫,准备回上海。
而他知道,等回到商会,等待他的将是一场更激烈的战役——伪造的\"通共证据\",即将在敌人的棋盘上掀起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