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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秘书。"他开口时声线平稳得像块压舱石,可喉结却在衣领下滚了滚。
正弯腰收拾公文包的林永康猛地直起身子,公文包"啪"地砸在地上。
月光从他背后的窗户漏进来,把他额角的汗珠子照得透亮:"顾少东?
您...您怎么在这儿?"
顾承砚一步一步走过去,皮鞋跟敲在青石板上的声响,像敲在林永康的肋骨上。
他蹲下身,指尖捏住那枚靛蓝袖扣,袖扣背面刻着的"76"两个小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松本大佐的狼犬,76号的鹰犬,倒是能者多劳。"
林永康的喉结动了动,突然笑了:"顾少东好眼力。"他弯腰捡起公文包,动作慢得像在拖延时间,"您猜得没错,仓库夜袭是我引的——但您以为抓了两个小喽啰就能了事?"
"我要的从来不是小喽啰。"顾承砚的拇指碾过袖扣刻痕,"说,你到底想把我们引向哪里?"
林永康的笑纹更深了,可眼底却像结了层冰:"顾少东,我不过是个传声筒。
真正的幕后...您还没摸到边呢。"他突然倾身凑近,声音压得极低,"您以为'曙光行动'的密令藏得严实?
您以为松本大佐只盯着棉纱仓库?
有些事,不是您读两本洋书就能参透的。"
审讯室的门被撞开。
苏若雪攥着张泛黄的图纸冲进来,发梢还沾着档案室的灰尘:"承砚!
那幅被他们抢走又追回来的'假情报图',我刚才比对了!"她把图纸摊在桌上,指尖戳着图上用红笔圈出的位置,"标记的不是我们真正的原料库,是...是林芷兰名下那个废弃的纺织厂!"
顾承砚的瞳孔骤然收缩。
林芷兰是顾家养母,十年前病逝后名下产业全捐给了慈善会,那间纺织厂早该在账册里注销——除非有人翻了旧档。
他想起这半年来商会每次转移物资,敌人总能提前半小时布防;想起上个月棉纱涨价,松本洋行的报价偏偏比他们的成本价低五厘;想起林永康每次整理文件时,总会多留半刻把算盘拨得噼啪响。
"他们在摸我们的行动模式。"他的声音沉得像块落进深潭的石头,"从送货路线到会议时间,从密令传递到应急方案...林秘书,你倒是把我们的作息表当茶经读了。"
林永康的脸色终于白了。
他望着苏若雪手里的图纸,又望着顾承砚眼里淬了火的光,突然扯动嘴角:"顾少东果然聪明。
可您猜得出他们为什么要引您去那间老厂子?
猜得出林芷兰的遗产为什么至今没清算?"
"够了。"顾承砚打断他,转身对守在门口的巡防队员道,"把他押去地下暗室,严加看管。"他接过苏若雪手里的图纸,指腹抚过"林芷兰"三个字的墨迹,"若雪,立刻通知所有联络人,从今晚起改用摩斯密码传信,密匙每三小时换一次。
我要亲自过目每一份电报,每一封手札。"
苏若雪点头,指尖却在图纸边缘轻轻发颤。
她想起三天前替林永康核对账册时,他说要去慈善会查旧档;想起昨夜档案室被撬时,最底层暗格里的《林氏产业清单》不翼而飞;想起林芷兰临终前拉着她的手说"有些秘密,要等雪化了才看得清"——原来这雪,竟下了十年。
"承砚。"她欲言又止,目光落在他袖管渗出的血渍上。
那是方才搏斗时被碎玻璃划的,血珠正顺着腕骨往下淌,在图纸上晕开个小红点,像朵开败的红梅。
顾承砚顺着她的目光低头,这才察觉疼意。
他扯下领扣当止血钳,动作却突然顿住——走廊尽头的电话铃响了,是商会专属的红色分机,铃声像根细针扎着耳膜。
苏若雪接起电话时,手背上的血管都绷直了。
她听着听筒里的声音,瞳孔一点点放大,末了只说了句"知道了",便攥着话筒转身:"承砚,霞飞路汇丰银行来的通知函。"她从围裙口袋里摸出张烫金信封,封口处的鹰徽还带着油墨香,"说...说林芷兰遗产继承人身份确认,请速去办理手续。"
顾承砚接过信封的瞬间,指节捏得发白。
他望着信封上"林芷兰"三个字的钢笔字迹,突然想起养母临终前塞给他的玉扳指,想起她床底那只上了三道锁的铁盒,想起苏若雪方才说的"雪化了"——原来这十年的雪,终究还是要化了。
苏若雪望着他皱起的眉峰,伸手替他理了理被夜风吹乱的额发。
风从窗外灌进来,吹得桌上的图纸哗哗作响,吹得信封边角轻轻掀起,露出里面压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