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被突如其来的警报撕裂。代表缅甸北部克钦邦区域的十几个节点图标,毫无征兆地瞬间由绿转红,最后定格在刺眼的深灰——离线状态。
“雷总!克钦方向所有扫码兑换通道全断了!故障原因不明!”一个技术员的声音带着颤音从通讯系统里传出。
雷宜雨的眉头瞬间拧紧。克钦邦,长江支付撬开东南亚边境贸易的重要支点,十亿级的跨境小额资金流动依赖那里的地推团队和与地方势力的“默契”。那里一旦断链,影响绝不仅仅是十亿级的资金,更可能引发整个东南亚贸易链的雪崩式信任危机。
“汉卿!”雷宜雨的声音不高,却像金属刮擦,清晰刺入整个大厅的杂音,“什么情况?‘磐石’行动的后遗症?”
徐汉卿正带着几个工程师调试服务器物理散热,闻声立刻扑到最近的监控台,手指在触控屏上飞速滑动,调取后台日志和最后传回的碎片信息。几秒钟后,他脸色发白地抬头:“不是技术问题,也不是官方拦截!底层日志显示终端最后一次活跃数据包里的系统码……不是我们的!是那个‘克钦币’发行服务器传出的内乱指令!乱码、自毁指令叠加……看起来像是狗脑子都打出来了!”
“‘克钦币’崩了?”瘦猴猛地扔掉嘴里的烟,也凑了过来,“那群土皇帝开打,把我们辛辛苦苦铺进去的盘子当炮灰了?”
雷宜雨眼神锐利如刀。缅北那片法外之地,权力更迭向来只讲究血与火。“克钦币”本质是当地武装私发的代金券,长江支付通过地推团队与之达成协议,让当地商户和边民能用“克钦币”直接扫码兑换人民币进入长江付系统,完成了民间小额跨境贸易的关键闭环。这套脆弱的平衡,建立在当权者的贪婪和长江支付提供的“正规”出路上。显然,有人不想守规矩了,或者,新上位的压根不知道规矩是啥。
“现在谁当家?”雷宜雨问。
“刚收到情报碎片,库米扬死了,”瘦猴快速翻动着几个加密通讯群,“被他的副官梭隆突袭干掉的,就在昨天凌晨。梭隆上位,新放出来一批超发的‘克钦币’,结果新旧密钥冲突,系统直接崩了。我们的人最后一次通话是报告梭隆的人拿着枪冲进了兑换点要接管设备……”
“接手?”苏采薇冷笑,“我看是抢钱抢地盘的信号!梭隆是想把那根连着人民币的管子据为己有,或者干脆拔了,按他的规矩重新玩。”
屏幕上的资金链断裂风险指数已经开始快速爬升,眼看就要冲破红线。“管他要干什么,”雷宜雨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寒,“给我在三个小时内把通道接上!十亿资金链的缺口,崩了谁也补不起!”
能执行这个任务的,只有一个名字跃入雷宜雨脑海。“让张铁柱带他的老哥们出发。”他没有丝毫犹豫,“目标缅北克钦邦原兑换点。任务:重启通道,让我们的系统重新运行起来。授权给他一切……必要手段。”
江城,寒风呼啸的凌晨。张铁柱是被枕边那个印着“长江物流·安全卫士”的旧手机震动惊醒的。屏幕上只有一行加密定位和一个指令代码:“特急·扫雷。小队集结,带‘叉’。目的地:克钦邦。许可:不惜代价。”
没有多余一个字的废话。张铁柱瞬间清醒,寒意被一股滚烫的血气冲散。他从床上弹起,动作快得不像六十多岁的人,一把掀开床边那个蒙尘的木柜子。柜子里,除了压得整整齐齐的老式安保制服,赫然躺着那柄擦拭得锃亮如新的“古董”防暴叉。他粗糙的大手抚过冰冷的合金叉身,眼中凶光一闪而逝,随即露出一丝老伙计重逢的狞笑。
“老伙计,新‘硬茬’来了!”
没有电话呼叫,他只是把那张熟悉的、印着长江logo的旧饭卡揣进兜里。这是他们这支由“下岗再就业”老兵组成的“长江地推铁军”最原始也最可靠的信号——卡在谁手里,谁就负责把人叫齐。深夜寒风如刀,他却走得飞快。
不到半小时,三辆改装过的越野车轰鸣着驶出江城一个老旧工业区。车上,包括张铁柱在内,六个年纪都在五十往上的汉子沉默不语,眼神却锐利如鹰。他们曾是武钢的保卫科骨干、退伍侦察兵、消防老兵,下岗后被雷宜雨收编进物流安保、地推团队,经历过汉正街的刀光剑影、扫荡过山寨窝点,这次被老队长一个信号就火速揪出了被窝。没一个是善茬。
“老张,啥硬茬?值当又把这老古董请出来?”开车的刘大炮瞄了眼被张铁柱紧紧攥在手里、用帆布袋裹着的防暴叉,忍不住问。
“一群不长眼的野猴子,把咱们在缅北收‘过路费’的‘自动收银机’给砸了。”张铁柱声音沙哑,像砂纸磨铁,“十亿大洋的流水要断档,宜雨哥急了,让咱们去‘重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