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雨哥,全安排妥了!”瘦猴像条泥鳅似的从人堆里钻出来,裹紧那件永远不合身的大衣,细长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人群,“前头五金店门口搭了个小台子,电线老吴亲自接的,保证一会儿扩音器不炸麦。老徐带着技术组猫在阁楼上,盯着数据流呢,苏总在街口车里镇着场子。”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就是这乱糟糟的,跟二十年前抢国库券那会儿似的,我这右眼皮老跳…”
雷宜雨拍拍他削瘦的肩膀,力道沉稳:“慌什么?跳就对了。今天这出戏,唱的就是心跳。”他抬头,目光落向街心那临时用旧门板搭起的简易小台。瘦猴那句“跟二十年前似的”,像颗投入心湖的石子。二十年前,他在这里揭开堂哥顶替大学名额的黑幕,开启逆袭。今天,他要在这“九省通衢”的毛细血管,掀起一场席卷中国金融血管的风暴。
他没有走上那个小台,而是径直走向五金店旁一个摞满油漆桶的水泥墩。鞋底踏上冰冷的墩子,市井的喧嚣陡然安静下来。成千上万双眼睛——有拎着蛇皮袋的老倒爷、捏着油条的学生妹、攥着零钱准备扫码买热干面的出租车司机赵德柱——齐刷刷汇聚到他身上。风卷起一张沾着油渍的旧粮票,翻滚着粘在他锃亮的皮鞋面上。
雷宜雨弯腰,两根手指捻起那张早已作废的粮票,迎着冬日稀薄的阳光高高举起。塑料扩音器的电流声刺啦一响,他低沉平稳的声音瞬间穿透了整条汉正街:
“这东西,各位叔伯兄弟,眼熟吧?”
人群一阵骚动,夹杂着低笑和议论。粮票,计划经济的残骸,几代人饥饱的记忆坐标。
“八十斤细粮,省着吃,够一个汉子扛一个月重活。拿着它,你只能在供销社窗口排队,换定量的米面油。”雷宜雨的声音陡然拔高,像把出鞘的刀锋,清亮,斩钉截铁,“但现在!”他猛地将粮票拍到水泥墩上,另一只手高高扬起那枚印着长江波浪纹的蓝色二维码牌,“拿稳了你们的手机!点开长江付!扫它!”
寒风中,无数个手机屏幕应声亮起,汇成一片光的海洋。
“从今天起,每一个对着它按下确定键的动作——”雷宜雨的手指向那枚小小的二维码牌,目光如鹰隼扫过攒动的人头,仿佛在审判一个时代,“都是握在你们自己手里的,一张选票!一张决定钱往哪里流,决定谁在金融这碗肉汤里分一杯羹的——平民金融选票!”
绝对的寂静笼罩了汉正街,连挑着扁担的小贩都僵在了原地。仿佛时空在这一刻凝固,只有雷宜雨的声音在冷冽的空气里回荡,撞在灰墙老瓦上,铮铮作响。
“‘金融选票’?”阁楼木窗后,徐汉卿盯着面前的监控屏幕,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溜圆,手指悬在键盘上忘了敲,“雷总这是要把天捅出个窟窿…”
下一秒,沉寂的山谷骤然爆发成汹涌的火山!
“选票!雷总说这是咱的金融选票!”
“扫!快他妈扫码啊!”
“快拍照!我这破手机!”
“别挤!后面的别挤!”
整个汉正街炸了锅。人群像决堤的洪水冲向周围每一块印着长江付二维码的蓝牌。商铺的、三轮车的、小吃摊前的…手机扫向那些蓝色小方块的动作汇集成海,疯狂点击“确认支付”的手指如同百万次机械的叩击。
“滴!长江付收款:20元!”“滴!长江付收款:1.5元!”
单调又密集的电子提示音瞬间压倒了一切人声、车鸣,成为这片空间唯一的背景音,冰冷又澎湃。
老吴挤在一家卖钢丝球的摊位旁,看着那头发花白、指甲缝里全是油泥的老板娘,哆哆嗦嗦地对着顾客手机上的付款成功页面又哭又笑,嘴里不停念叨:“这就…这就到账了?不用摸黑钱,不怕找假票…真好,真好啊…”老吴的眼圈有点发热,猛地吸了一口带着灰尘和铁锈味的冷空气,狠狠揉了下鼻子。他想起了当年自己还在钢厂,帮人带紧俏钢铁批条时,那份藏在口袋深处摸着像摸着烙铁一样的信封。钱,终于可以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地流了。
“警报!警报!主城区网络通道满载!冗余带宽全部占用!”阁楼里的技术员嗓子都变了调,对着麦克风嘶喊,“用户激增指数突破预设模型上限!区域服务器……全线告急!”
监控屏幕上,代表着数据洪流的绿色光带已经突破警戒红线,像失控的瀑布一样冲顶!徐汉卿脸都青了,汗珠大颗滚落,手指在键盘上化成一片残影,嘶吼着下达指令:“启动所有备用链路!立刻!快!把非核心后台服务给我砍掉!保住实时交易通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