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游移。堆料区的旧扫码枪残骸堆成了山。侯三沙哑的咆哮成了唯一的计时器:“手别抖!老张!那根金线要人命!王麻子!缓存模块焊歪一微米老子扒你皮!三十二小时了!才他妈出来八千三!后面的驴车都比你们快!”
汉正街,短信撑起的防线
王婶儿的袜子摊前一片狼藉。几个举着手机付不了款急得跺脚的小年轻,看着扫码设备屏幕顶端的红色大叉和“网络错误”提示,气得破口大骂:“搞什么鬼!扫了几次都不行!耽误老子发货时间!”王婶儿急得满头大汗,拿着那块“板砖”收款机徒劳地关机重启,屏幕上依旧是冰冷的红叉。
一辆长江物流的厢货一个急刹停在摊位边。两个全身被雨水浇透的蓝制服小伙扛下个大纸箱,撕开封箱胶带:“王婶儿!快!换这个!”里面是新款的离线扫码枪,模样更粗笨,顶上多了一条细长的信号天线,还有个闪着绿色小灯的额外模块贴在机身背面。
“哎!来不及搞培训了!王婶儿,信我!”一个小伙子吼着,手脚麻利地拆开旧机装上新的,“断网断电也不怕!看到这红灯闪没有?变绿就是联网正常刷!变红就表示断网了,它自己本地记账!您等它能打电话了,点一下这个键,它就自己把断网时收的几笔账一股脑吐到服务器去!短信验证照样到您手机!钱一分跑不了!来!赶紧试试!”
他抓起一包标着“CX-SM666”的精品袜,条码凑到枪口。“滴!”枪身侧面的红灯闪烁了一下。王婶儿手里的旧款功能机“叮咚”一响:“【长江银行短信备份通道】货号:CX-SM666,金额:15.00元待确认。请商户在设备联网后提交离线存储数据核销收款。设备序列号:HN2012-08657”短信是到了,钱却还没显示到账。
“这…这算收到了还是没收到啊?”王婶儿看着短信发蒙。小伙子指着枪上那个从红变绿的小灯:“您瞅它!现在红着呢!表示断网了!数据先存机器肚子里!别慌!”他掏出自己兜里另一部手机,上面竟也亮着一个“临时交易待同步”的待处理小红点。
一小时后,瓢泼大雨骤停。被暴雨冲刷过的汉正街上空突然信号满格。王婶儿手里一直亮着的收款机屏幕上的红色叉叉“唰”地消失,提示框弹出一条:“网络恢复!正在提交离线存储交易…3…2…1…提交成功!”
几乎同一秒,她兜里的老款手机疯狂震动,“叮叮叮叮”连响三声!点开一看:“【长江银行】您的账户XXXX于X月X日XX:XX收到离线交易货号:CX-SM666货款15.00元。”
“【长江银行】您的账户XXXX于X月X日XX:XX收到离线交易货号……”三条短信!三个断网时“吞”下的货款,一个不少,连番砸进她的账户!“哎呀我的老天爷!”王婶儿攥着手机,看着收款机上跳出的成功绿色勾勾,激动得差点蹦起来,“神了!真神了!断网都挡不住收钱!”
旁边同样换上“红绿灯”枪的孙胖子,正对着自己新收到的到账短信咧着大嘴傻乐,哪还有半点堵大堂时的暴怒?
五万把枪,轰开黎明前的静默
当第五万台、机身侧面喷着“HN2012-”出厂序列号的离线扫码枪,带着军工芯片特有的冰冷质感塞进最后一只包装箱,用黄色警戒带死死缠紧。瘦猴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侯三手里那块军用秒表:71小时59分37秒!
窗外,深圳凌晨的天空已翻出极淡的鱼肚白。
“成了……”侯三瘫在散发着汗酸和松香的地上,嗓子眼发出破风箱似的嗬嗬声,脸上却像哭又像笑,“猴…猴子哥…五万…整……”话音未落,人已歪头彻底睡死过去。他手里攥着的半截烙铁滚落在满地油污上,发出滋的一声轻响,冒起最后几缕疲惫的白烟。
雷宜雨的卫星电话在曙光微露时震动。接通后,是魏军大校低沉稳重的嗓音:“两架运输机,四个整编军工技术保障组,已押着货起飞。武汉天河机场方面打过招呼,落地即刻按应急通道执行!老雷,仗还没完,后援先给你顶住!”雷宜雨放下电话。
窗外,江城在暴雨洗刷后格外清冷。董天那个从不扰人清梦的特殊加密通讯仪却在此刻执拗地震动起来。屏幕上没有号码,只有一行字:“断桥之策,非善局。西湖有铁索横江之志。”
晨光落在液晶屏这最后一行字上,冷冽如刀。雷宜雨手指一动,没删除,没回复,只平静地将屏幕扣下。
桌面上,那台饱经蹂躏的华强北样机红灯绿灭,如同微弱的呼吸,在寂静的黎明里,宣告着一场静默战争的阶段性胜利,也等待着更凶险的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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