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像道符咒,让她彻底放松下来,没多久就沉沉睡去,呼吸均匀得像岭上的风。陈峰却没睡意,望着窗外的月色,听着她的呼吸声点上了一根华子...
天快亮时,陈峰被窗外的号角声惊醒。是火枪营的晨练号,短促而有力,在山谷里荡出回声。他低头看怀里,许诺还没醒,眉头却微微蹙着,像是在做什么不安稳的梦。他替她抚平眉峰,指尖刚离开,她就下意识往他怀里钻了钻。
“醒了?”他轻声问,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许诺睁开眼,迷茫了片刻才想起身在何处,脸颊“腾”地红了,赶紧往被子里缩。晨光从窗缝挤进来,照在她凌乱的发上,竟有些晃眼。
“再睡会儿,离集合还早。”陈峰替她掩好被角,自己起身穿衣。佩刀归鞘时,他忽然想起昨夜的温存,嘴角忍不住上扬。许诺从被里探出头,偷偷看他系甲胄的样子,手指在被面上画着圈,心里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
“今天要去看步兵营的操练,”他回头时正好撞见她偷看,笑得促狭,“要不要一起去?”许诺赶紧摇头,脸颊更红了,转身往被里钻,却被他一把捞起来,两人滚作一团,被子里的笑声惊飞了窗外的鸟。
等收拾妥当出门时,晨雾还没散。高宏带着营官候在院里,看见他们出来,眼里闪过了然的笑,却识趣地没说话,只躬身行礼:“郡王,步兵营已在校场列队。”陈峰点头,目光扫过许诺,她的耳尖还红着,却挺直了脊背,恢复了护卫的模样,只是看他的眼神里,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走在去校场的路上,晨露打湿了石板路。许诺跟在陈峰身侧,距离不远不近,符合护卫的规矩。但偶尔指尖相触,两人都会心照不宣地笑。陈峰忽然觉得,这乌龙岭的清晨,比任何时候都要明媚。
远处的火炮营传来试炮的闷响,震得山风都在颤。陈峰望着岭上的堡垒,望着身边的人,忽然明,—所谓的底牌,从来不只是枪炮和堡垒,更是这些藏在钢铁之下的温情与牵挂。有了这些,再坚固的敌人,也终将被踏碎在脚下。
许诺忽然加快脚步,与他并肩而行,低声道:“护卫队请战,想参与下午的协同演练。”陈峰转头看她,晨光里她的眼睛亮得惊人。他笑着点头:“好,让高宏见识见识,咱们的女护卫,不止会用枪。”
陈峰刚喝进嘴的米酒差点喷出来。他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女护卫队,她们正围着凌云检查枪支,晨光勾勒出她们挺拔的身影,这些姑娘们练枪不过半年,竟想挑战高宏那三个久经打磨的火枪营?不过嘛也好,因为女护卫们用的都是k31栓动式步枪,和火枪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你可知高宏的一营,能在百步外打断飘落的柳枝?”陈峰压低声线,却瞥见林燕正朝这边望,显然也听见了许诺的话。女护卫们瞬间停下动作,二十双眼睛齐刷刷看向校场中央,连呼吸都屏住了。
高宏不知何时走了过来,铁甲的鳞片在晨光里闪着冷光。他听见了许诺的话,粗声笑起来:“女娃娃们想比划?好啊!末将让三个营各出十人,跟你们比三场,输了的给赢的洗枪!”他故意拍了拍腰间的火枪,“可别输了哭鼻子。”
“谁哭鼻子还不一定!”凌云往前一步,手里的火枪“啪”地抵在肩头,摆出标准的瞄准姿势,“我们姐妹虽练得晚,却没一日懈怠,未必会输。”她身后的女护卫们齐声应和,声音清亮,震得校场边的柳树叶簌簌落。
陈峰看着两边剑拔弩张的架势,忽然觉得有趣。他抬手止住争执:“比可以,但得有规矩。”他让人在校场立了三排靶子:五十步外是木牌,画着人形;八十步外是陶罐,里面装着石灰;百步外是悬挂的铜钱,风一吹就摇晃。
“三场比试,”陈峰的声音在晨风中传开,“第一场五十步射木牌,每人三发,中靶多者胜;第二场八十步射陶罐,打碎陶罐让石灰扬起来算中,看谁打得准;第三场百步射铜钱,能射穿钱眼者为胜。”他看向高宏,“你敢赌吗?”
高宏拍着胸脯:“末将要是输了,让三个营的士兵给女护卫队洗一个月的枪!”他转向女护卫队,“你们要是输了,就得跟着步兵营练三个月的长矛!”凌云毫不示弱:“一言为定!”
消息很快传遍乌龙岭。火炮营的士兵搬来板凳当观众,步兵营的弟兄们凑在校场边,连伙房的厨子都端着刚蒸好的馒头,边吃边看。陈峰让人在靶场边摆了张桌子,秦霜让人送来的新茶还冒着热气,他倒要看看,是他亲手训练的女护卫队更胜一筹,还是高宏的老牌火枪营技高一筹。
第一场比试在辰时三刻开始。五十步外的木牌被阳光照得发白,人形靶的胸口画着红圈,是最常见的瞄准目标。火枪营派出的十个士兵都是老兵,站成整齐的横排,动作划一得像用尺子量过,枪托抵肩的角度分毫不差。
女护卫队这边,凌云特意选了十个眼神最稳的姐妹,许诺站在中间,手里握着她那支磨得发亮的火枪,这是陈峰去年送她的,枪管比寻常的短些,更适合女子握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