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掌柜,"陈峰从货箱后走出,手里把玩着一枚东洛通宝,"你这药材生意,做得可真广。连宫里的胭脂水粉都要你代购?"刘掌柜脸色煞白,却还强辩:"郡王说笑了,我只是个小药商..."直到陈峰让人从他药柜最底层搜出密信底稿,上面记录着近一年来开平镇的大小事务,甚至包括秦霜每月去几次布庄。
清洗在暗中进行。与密探有牵连的商号被查封,却只说是"偷税漏税";被策反的镇民被送去北山伐木场,美其名曰"服劳役抵罪";而那些死硬的东洛探子,则在一个雨夜被秘密送走,从此消失在开平镇的名册上。
最轰动的是对私塾的清查。有个从东洛来的夫子,在课本夹层里藏着军备图。陈峰亲自去私塾时,孩子们正在朗读他编写的《农桑书》。他没有当着孩子的面抓人,只是让夫子收拾行李:"你的学问很好,可惜用错了地方。"夫子走时,望着孩子们的眼神充满悔恨。
七日后,开平镇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集市上的柳絮依旧纷飞,酒肆里的醉汉还在争论,但细心的人会发现,街角多了几个面生的巡兵,布庄的王掌柜算账时会多问一句"客官从哪来",连卖花姑娘的篮子里,都插着几枝只有本地人才认识的"警戒花"。
鸽信送到东洛时,洛思正在御花园赏牡丹。展开信纸,上面只有狼头代笔的八个字:"开平清净,无需挂怀。"墨迹淋漓,像是用鲜血写就。他猛地将信纸撕碎,花瓣上的露珠被震落,像一颗颗冰冷的泪。
"陛下,"内侍小心翼翼地禀报,"派去开平的探子...都没回来。"洛思望着满园盛放的牡丹,忽然觉得它们像一张张嘲讽的脸。他以为陈峰不过是西洛的一个郡王,却忘了这个人能在三年里把荒无人烟的开平镇,变成兵强马壮的重镇;能让百姓在提到"陈郡王"时,眼里的光比提到他这个皇帝时还要亮。
而此时的开平镇,陈峰正与秦霜在灯下核对新的镇民名册。被清洗的空缺已补上,新迁来的农户正在开垦荒地,火铳营的操练声隔着城墙传来,沉稳而有力。
"洛思不会罢休的。"秦霜替他磨墨,"这次的清洗,只会让他更忌惮。"陈峰在名册上盖上"开平印",朱砂红得像血:"忌惮才好。让他知道,开平镇不是谁都能撒野的地方。"他望着窗外的月光,想起那些被送走的探子,忽然对狼头道:"给东洛送份礼。"
三日后,东洛皇宫收到一个锦盒。洛思打开一看,里面是十七枚鸽哨,每枚哨子上都刻着一个名字——正是他派去开平的探子的名字。锦盒底下压着张纸条,是陈峰的笔迹:"开平风大,不养闲人。"
洛思将锦盒狠狠砸在地上,鸽哨滚落一地,在寂静的宫殿里发出刺耳的脆响。他知道,陈峰这是在警告他,也是在炫耀——开平镇的每一寸土地,都在陈峰的掌控之中,他派去的那些人,不过是自投罗网的鱼。
而开平镇的夜,依旧安宁。秦霜给陈峰端来夜宵,是碗莲子羹,莲子去了芯,甜得恰到好处。"别想了,"她坐在他身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陈峰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驱散了夜的凉。
腊月廿三的清晨,王府的烟囱比往日早半个时辰冒烟。秦霜亲自在灶王爷神像前摆上麦芽糖,黄澄澄的糖块粘在瓷盘里,甜香漫过整个厨房。"灶王爷要上天言好事,"她用竹刀将糖块削得薄如蝉翼,"得让他嘴甜些,多替咱们开平镇说好话。"
陈峰正带着家丁们除尘。他踩着木梯,用绑着布条的竹竿扫房梁,陈年的灰尘簌簌落下,在晨光里像撒了把金沙。"当心些!"秦霜仰头叮嘱,见他袖口沾了灰,便踮脚替他拂去,指尖擦过他的手腕,带起一串痒意。
最热闹的是后院。二十名家丁合力抬出年前新做的大缸,陈峰指挥着往里面倒麦芽糖稀,再撒上芝麻、花生碎和切碎的红枣。"这是灶糖,"他舀起一勺递给凑过来的孩童,"吃了不牙疼,还能粘住舌头。"孩童们抢着伸手,糖稀沾在指尖,像扯不断的金丝。
除尘到午时,秦霜忽然指着陈峰的鼻尖笑。他刚扫完窗台,鼻尖沾着团灰,像只偷吃东西的花猫。陈峰也不擦,反而往她脸上抹了把,两人闹作一团,惹得家丁们背过身偷笑,手里的抹布却擦得更卖力了,连郡王和夫人都亲手干活,谁还好意思偷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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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廿七的织坊里,丝线在阳光下闪着彩光。秦霜带着镇上的妇人赶制新衣,她手里的银针穿过红绸,转眼便绣出朵并蒂莲。"给军属们的棉衣要多絮两层棉絮,"她叮嘱道,"守边的汉子们,冻坏了可怎么打仗。"
陈峰在粮仓核对年货。今年的收成好,他让人给每户百姓发了两斤糯米、一斤红糖,还有半斤从南边运来的茶叶。"张婆家的孙子要添件新棉袄,"他在账簿上画个红圈,"让裁缝量着尺寸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