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约莫七八人的青木宗弟子,个个衣衫褴褛,沾满泥污和已然干涸发黑的血迹,人人带伤,神情仓皇,正合力抬着一个简易担架,脚步踉跄地冲向山门。担架上躺着一名青年男子,看面容不过二十来岁,原本俊朗非凡,此刻却脸色惨白如金纸,毫无血色,胸腹间一道狰狞无比、深可见骨的恐怖爪痕几乎将他的身体撕裂,微弱的气息如同风中残烛,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熄灭。他正是青木宗宗主木长春的独子,宗门未来的希望——木清风。
“快!快开门!少宗主重伤!危在旦夕!” 为首的弟子声音嘶哑如同破锣,朝着守门的两位师弟焦急地嘶喊,眼中充满了血丝和恐惧。
他们此行是为了完成宗门发布的任务,冒险深入群山,采集炼制“培元丹”的主药“青灵果”。不料运气极差,竟撞上了一头守护在灵果树旁,实力高达炼虚巅峰的凶戾妖兽“裂地山猫”。
木清风为掩护修为较低的师弟师妹们携带灵果撤退,挺身而出,硬撼妖兽,虽最终众人合力,凭借阵法与符箓勉强将其击退,成功采得灵果,但他自己也遭受了致命重创,随行的十人小队更是折损了三位师弟,才拼死将他从妖兽爪牙下抢出,狼狈逃回。
就在这队劫后余生的弟子心急如焚、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担架上,谁也没有察觉到,山道旁茂密的草丛深处,一双浑浊不堪、却闪烁着诡异而贪婪精光的狗眼,死死地盯着担架上那个气息奄奄的青年。
正是那条被域外邪神残魂占据、苟延残喘的野狗!
它的身体因极度的激动与渴望而微微颤抖,破烂的皮毛下,肌肉紧绷,喉咙里发出阵阵压抑不住的狂喜、贪婪与“呜呜”低咆,唯有它自己能“听”懂其中的含义:
“机会!千载难逢的天赐良机!炼虚期的修为根基!年轻!富有活力与潜力的完美肉身!还是一个小宗门的少主,身份尊贵,资源获取远比当条野狗容易千万倍!完美!太完美了!比这具肮脏脆弱的畜生躯壳完美了何止千万倍!”
“本君…不,从今往后,该称本君为木少主了!哈哈!终于!终于让本君等到这个机会,可以彻底摆脱这令人作呕的畜生之躯了!这木清风重伤濒死,神魂本源遭受重创,已然涣散,防御降至最低,正是鸠占鹊巢的最佳时机!只要成功融入他的身体,凭借本君的手段和记忆,定能迅速稳住伤势,甚至因祸得福,借助这小宗门积累的资源,更快地恢复力量!届时…上官玉!戒色!皇甫家!你们给本君好好地等着!本君定要你们百倍偿还今日之辱!”
就在抬担架的弟子们跨过山门门槛,心神最为松懈的一刹那——
一阵极其微弱的阴冷气流悄然掠过,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邪异气息。
那草丛中的野狗,眼中的诡异精光瞬间如同被吹灭的烛火,彻底黯淡,僵硬的身体“噗通”一声软倒在地,微弱的生机瞬间断绝,成为了一具真正的狗尸。而与此同时,一股无形无质、却蕴含着邪异意志的神魂本源,悄无声息地钻入了担架上木清风的眉心,侵入了他那原本即将崩溃消散的识海深处,开始疯狂地吞噬、融合、取代他那脆弱而迷茫的残魂……
这一切发生得无声无息,诡秘莫测。抬着担架的弟子们只顾着拼尽最后力气赶路救人,对发生在他们少宗主身上的这场恐怖变故,毫无所知,依旧沉浸在悲痛与焦急之中。
青木宗那并不宏伟、却打扫得干干净净的主殿内,气氛凝重压得人喘不过气。
宗主木长春,一位面容儒雅、气质温和的中年修士,此刻却双目赤红如血,平日里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发髻也有些散乱。
他看着担架上儿子那凄惨至极、生机渺茫的模样,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伸出的手小心翼翼地探了探儿子的鼻息和脖颈处的脉搏,那颗悬着的心猛地沉入了无底深渊——气息游离欲断,脉象紊乱若绝,体内生机如即将燃尽的灯油,随时可能彻底熄灭,魂归天地。
几位闻讯赶来的宗门长老围在一旁,皆是面色沉重,摇头叹息,眼中充满了惋惜与无奈。
“宗主…清风师侄他…这伤势实在太重了,五脏六腑近乎碎裂,周身主要经脉寸断,甚至连…连神魂本源都受到了难以挽回的冲击…”一位须发皆白、资历最老的李长老不忍再说下去,声音哽咽。
“怕是…以我宗之力,难以回天…恐怕,撑不过今夜子时了。”另一位专司刑律、性格刚直的王长老低声补充,话语残酷,却道出了最可能发生的现实。
木长春如遭五雷轰顶,整个人踉跄着后退一步,勉强扶住身旁的柱子才没有倒下,两行老泪瞬间夺眶而出,划过他瞬间苍老了许多的脸庞。木清风是他三干多岁才得来的独子,老来得子,视若珍宝。而这孩子也争气,天赋出众,心性纯良仁厚,从不倚仗少主身份欺压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