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骨、黑石和粘稠暗红物质构成的、勉强算是“手”的东西。动作僵硬、迟缓,仿佛每一个关节都在呻吟。他看着这只丑陋、粗糙、布满裂痕的手,那疲惫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有一片死水般的……空洞。
万载蛰伏,苟延残喘。
曾经的滔天魔威,曾经的永劫元婴,曾经的活体深渊……都化作了这片废土之下无人知晓的尘埃。
如今复苏的,不过是一具承载着最后一点“存在”烙印的残骸,以及那烙印深处……依旧顽固燃烧着、却已被绝望浸透的“活下去”的执念。
他试着调动力量。
回应他的,只有体内那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暗金火种,以及周围死寂废土传来的、冰冷的触感。
强大?力量?吞噬天道?
多么……可笑。
他缓缓站起身,枯槁的身体发出不堪重负的摩擦声。他抬起头,透过万丈深渊的缝隙,望向那灰蒙蒙的、毫无生机的废土天空。
寒风呼啸,卷起地面的黑色尘埃,如同亡魂的呜咽,吹拂在他那布满裂痕的“身躯”上。
第一次……
这个从蛆虫乞儿一路爬来,历经背叛、杀戮、吞噬、献祭、背弃一切只为求生的存在……
第一次……
感到了冷。
不是躯体的寒冷,而是源自那点残存火种深处的、对这片天地、对这绝望宿命的……冰冷彻骨。
他伫立在万丈深渊之底,如同一尊被遗忘的、破碎的魔神雕像。疲惫的眼眸倒映着废土的死寂,万载挣扎换来的,不过是这具残骸与深入骨髓的寒意。
前路何在?
永生……何期?
那点暗金的火种,在寒风中,微弱地、倔强地……跳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