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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灼华停下了脚步,程牧昀也跟着顿住。
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地上。
他们就站在那片清辉里,努力在朦胧的夜色中看清对方脸上的神情,想从彼此的眼神里找到些支撑。
“程牧昀,不要说对不起。”许灼华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我懂你,我们从来都是同心一意的,我永远都不会怪你。”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程牧昀紧绷已久的心防。
他的眼角瞬间红了,积压了许久的疲惫、恐惧、无助,在许灼华温柔的注视下轰然决堤。
这个在战场上从未退缩过半步的男人,此刻竟像个迷路的孩子。
“对不起,灼华,我太累了。”他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哽咽,“自从知道我会遇上这么一道坎,我不止一次地想,干脆死了算了,一了百了。对不起,我太自私了,从来没有好好考虑过你的感受,也没顾上兄弟们的期盼。”
程牧昀是这个时代土生土长的人,读过书,但是没接受过什么高等教育。
他一身的本事都在战场上,是拿命换来的带兵打仗的经验,那些为人处世的道理,大多是程夫人和程裕光手把手教给他的。
所以他的眼界,注定只能看到眼前的风雨,无法穿透几十年的时光,看透未来的模样。
他眼睁睁看着眼前的世界腐败丛生,像块烂到根里的木头,却想不出半点能根治的办法。
没有希望支撑的日子,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虚浮得让人心慌。
他一直都在害怕。
许灼华说过,真正的黎明还要等很久很久,现在不过是刚刚入夜。
他怕自己在这漫长的黑夜里撑不下去,怕自己在汹涌的历史洪流里站不稳脚跟,更怕自己护不住身边这个他视若生命的人。
所以他宁愿倾尽所有去护着许灼华,也不敢去冒险改变自己的命运——他怕自己这微小的举动,会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连串的涟漪,最终影响那些关乎大局的历史节点。
许灼华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当初一时心软,把历史的真相告诉这个尚未真正经历过那段岁月的人,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那些在她看来只是冷冰冰文字的记载,是早已尘埃落定的过往,可对于程牧昀来说,却是正在一步步逼近的现实,是即将亲手验证的可怕预言。
就算他心性再坚韧,看着命运的齿轮按照既定的轨迹碾压过来,也难免会被消磨掉心气。
“是我不好,对不起,程牧昀。”许灼华伸出手,轻轻抱住了他,“我不该告诉你的,不该让你承受这些。”
高大的男人在她怀里微微颤抖着,红了的眼眶里滚下滚烫的泪,带着难以言说的委屈和心酸。
要打碎一个男人的坚强,尤其是像程牧昀这样在外人面前永远挺直脊梁的男人,何其难啊。
可有时候,又何其简单——只要一个许灼华。
许灼华收紧了手臂,心里默默想着:如果能重来一次,她宁愿自己一个人扛下所有的秘密和恐惧,也绝不会再把这些残酷的事实,说给他听。
“对不起,程牧昀,我不该告诉你。”
程牧昀收紧手臂,环抱住许灼华的肩膀,“不,无论你说不说,我都会走到这一步,这是已经发生的事情,我们谁都改变不了。”
许灼华猛地摇摇头,“不,可以改变的,我知道,一定能改变的。”
程牧昀道:“灼华,我真的很想跟你过一屋两人的小日子,但是你也看到了,现在这种情况,没有大家,怎么可能有我们的小家?就算我们逃跑了,也过不安稳。”
“我知道,我知道!”许灼华的眼泪猛地落下来。
偏偏是清末民初,偏偏是这个时候,中华上下五千年,最最最黑暗的时光。
时间的洪流将每个人都卷了进来,谁又能逃跑呢?
这光景,能活着已经是上辈子造了大功德,何求能平稳度日?
“程牧昀,我们坚持一下好不好?相信我,黎明真的会到来。”
程牧昀含笑的眼睛看向许灼华,“黎明之前最黑暗,我们会被侵略是不是?”
“是,但是会有很多人站出来,拯救这个国家。”
程牧昀眼睛里的光暗淡了许多,“但是那时候我已经死了不是吗?所以有我没什么的区别,黎明一定会到来是不是?”
许灼华的眼泪猛地飙了出来,“不是!我没你不行,程牧昀,我不允许你死。”
“我也不想死,灼华,我会努力地活着。”
“可是你把东州军给萧梧新,不就是做了必死的准备了吗?”
“不是的,”程牧昀的嘴角爬上笑意,他轻声说道:“我是想,解决完这件事情之后,能给东州军的兄弟们谋求好的出路,跟着萧梧新不是最好?”
“那没了东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