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东西太大了,塞满了整个天穹破洞,裹着浓得化不开的黑烟和硫磺屁似的恶臭砸下来,阴影兜头盖脸,带着湿冷的死气压得人肺管子生疼。
赵余没抬头,眼皮都没眨一下。
他腰一拧,不是后退,是斜着往前硬窜!脚下蹬碎的浮尘跟炸窝的老鼠似的乱溅!掌中那支裂了冰纹的判官笔借着拧腰的蛮劲,由下往上狠毒地一撩!
冰冷的笔尖带着刺骨的死气,在半空里活生生撕出三道漆黑粘稠的墨沟!墨汁如同烧融了的沥青,瞬间凝成三根指头粗的墨索,毒蟒般窜出去,直奔魔佛法相那颗滴着污血的巨眼!
要掏它的眼珠子!」
——————
空间被撕开的裂缝中,孟俊那庞大的魔佛虚影挤入,如同倾倒的污秽山岳,裹着腥风压下。扭曲的面孔上,獠牙间喷吐的狂笑声还在震荡,那只悬于顶端的、流脓的巨大竖瞳已死死锁定了光壁边缘的赵余。
嗡——
空气变得如同滚沸的泥浆般粘稠。
赵余根本不去看头顶遮天蔽日的阴影。在那污秽死气压得头皮发麻的刹那,他整个躯体如被压缩到极限的弹簧,腰胯之力轰然爆开。上身极限拧转错步。鞋底在厚厚浮土上发出刺耳的搓磨声,硬是在方寸之地斜着抢出半尺。动作蛮横带起一股冷风,卷得周遭浮尘炸开。
借着这彪悍的寸劲,他握笔的手挥成残影。自肋下翻起,一记阴毒的反撩。笔尖撕裂粘稠空气,发出裂帛般的尖啸。
嘶啦——
三道粘稠如胶、凝如实质的墨痕凭空撕裂。形态并非长鞭,亦非锁链,更像是三把烧得暗红的巨大弯钩。墨色凝成的弯钩边缘滋啦作响,蒸腾着刺骨阴寒之气,如离弦毒箭般飚射而出,直刺魔佛法相眉心那颗流脓淌血的硕大竖瞳。角度之狠辣,直取最脆弱的“眼”。
“吼!”
法相竖瞳凶光爆盛。狂暴的污秽气息如实质的黑色泥浪,从它撕裂的巨口和周身扭曲的孔窍中汹涌喷出。浓稠污气瞬间在竖瞳前方聚成一片剧烈翻滚搅动的秽物泥沼。三根阴森墨钩狠狠扎入。
噗!噗!噗!
如烧红的铁钎刺进冻硬的牛油。墨钩前端灼起腥臭白烟。粘稠泥浆被刺出翻滚的深坑。然而墨钩的去势也骤然凝滞。每一根墨钩末端都与赵余握笔手臂相连,一股反噬的巨力如无数沉重冰坨狠砸骨上。
“呃!”赵余闷哼一声,整条右臂剧痛至麻木,臂骨深处似传来冻裂的呻吟。掌中那支冰白判官笔如垂死活物般疯狂跳动。笔杆上那道裂纹位置瞬间滚烫,又骤转为刺骨冰寒,一丝细微而刺目的白线顺着冰纹猛然延伸——裂痕更深了。
几乎在墨钩撞上污秽泥沼的同一刻。被微弱光壁护在内部的周子麟猛地弓起身体,仿佛烧红的烙铁捅穿了腰腹。
“哇——”一大口粘稠污血混杂着暗红血块、深紫淤血和胃酸胆汁,如同被强行挤压的浆液,从他喉头狂喷而出,泼在冰冷地砖上,瞬间浸透厚厚浮土。
脑子炸开了。
那不是声音,是实质的撕裂。远比此前所有的噪响更恐怖。
就在魔佛法相挤入空间、释放污秽冲击的瞬间,周子麟脑中那一直濒临极限、象征轮回盘崩裂的刺耳金属呻吟,陡然拔高到匪夷所思的尖啸——嘎吱!嗤啦……
如同万吨巨轮瞬息解体,断裂的龙骨在耳畔被同时扭断。又似千万把锈钝的锯子,在他天灵盖下的神经上疯狂锯割。
那深入魂魄的崩裂预知冲击,叠加孟俊法相的狂暴污秽威压,如同数万吨炸药在他脆弱的神经末梢轰然引爆。
“呃啊啊啊啊——”
周子麟的惨嚎凄厉变形。他猛地抱头,身体似被无形巨力提起又狠狠掼落。“咚”的一声,额头重重砸在冰冷地砖上,血混泥污瞬间糊满脸庞。眼球被剧痛冲击得暴突,血丝密布。鼻孔、耳孔、眼角都蜿蜒渗出细长血流。
身体如离水的活虾,在地上疯狂抽搐、无意识弹动。每一次扭动都伴随内脏撕裂的剧痛。腿脚在浮土里乱蹬乱踹,扬起灰雾。剧痛烧毁了他最后一丝理智,只剩求生本能。
在这濒临彻底崩溃的意识边缘。一股源自谛听血脉本能的残存狠劲猛地蹿起。操!堵不住……老子……老子炸出去!
他根本没思考。被剧痛和噪音逼疯的脑子只剩一个念头——撑破、顶回这锯他脑子的该死声音。
他榨干残存的所有力气,硬生生把几乎被疼痛捏碎的胸腔再次扩开。如同风箱被扯出豁口。喉管深处发出一声不成人样的、嘶哑到极致的厉啸:
“给老子——闭——嘴——!”
那绝非普通声音。是他被轮盘噪音与剧痛引爆的、全部精神力意志凝结的混乱音波。无形无质,却如亿万根烧红的尖利钢针,狠狠扎入黄泉客栈摇摇欲坠的空间规则夹缝。狠狠怼进轮回盘崩塌碎裂的核心裂痕。
这章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