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风在010的精确调度下,启动了收容区内仅存的五台大型运输电梯。
这些钢铁巨兽发出沉重而刺耳的齿轮摩擦声和液压嗡鸣,开始缓慢地、一趟又一趟地将一批批惊魂未定、眼神茫然的平民,向上方那个代表着“自由”但也充满未知的地表世界转运。
每一次电梯沉重的关门声,每一次缆绳绷紧的吱呀声,每一次升降指示灯的变化,都牵动着下方数万双眼睛的心弦,承载着沉重的希望。
地表,凌晨时分。
刺骨的寒风依旧在废墟间呼啸,卷起阵阵沙尘。
王黎的强力支持终于再次抵达前线——既然没有更高级别的将领愿意接手这个烫手山芋,那么,所有在收容区及周边区域的部队,无论番号、无论级别,现在起全权听从米风少校的指挥!
这道命令如同尚方宝剑,赋予了米风临机专断的最高权限。
接到命令后,米风首先是和自己的核心成员们讨论方案,然后迅速做出部署。
地下转运工作由他亲自坐镇指挥,而地表接收和安置的重任,则交给了更擅长对付“刺头”的多克。
是的,他还是选择把最艰巨的一方面交给这个刚刚骂过自己的人。
地表并非一片空白,那里有一个现成的帐篷区,是先前为解救的八千多平民搭建的临时营地。
多克领命来到寒风凛冽的地表,眼前的情况并不乐观。
原有的营地规模远远不够容纳即将涌上来的数万人。
他立刻开始指挥地面部队扩建营地,平整土地,搭建更多的帐篷,挖掘临时厕所,架设照明和取暖设备。
然而,并非所有友军部队都那么“乐于助人”。
一些部队的指挥官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行动拖沓,甚至消极怠工。
地下,米风通过通讯能感受到明显的阻力,他也心急如焚,但分身乏术,只能在地下尽量催促那些愿意配合的部队加快转运速度。
地上,多克可没有米风那么多顾忌。
他本身就是老兵油子,对付这些“坐山观虎斗”、想“独坐钓鱼台”的家伙们,手段简单粗暴得多。
他直接率领几十号人,径直找到那几个磨洋工的部队指挥官,粗暴的推开那些人的亲信,带着压迫感,指着王黎那份措辞严厉、授权“阵前抗命可立斩”的最新命令:
“看清楚!王将军手令!此地一切事务,由米风少校全权节制!尔等所部,皆在其辖下!”
他环视一周,目光如刀,最后钉在那几个眼神闪烁的军官脸上,一字一顿地补充道,声音不大却带着铁血的味道:
“即刻起,全力配合营地扩建!再敢怠慢半分……”
他猛地拍了拍腰间那支手枪,“……休怪老子执行军法,当阵枪决!”
这番毫不掩饰的威胁,配合着王黎那尚方宝剑般的命令,瞬间镇住了场面。
那些指挥官当然不满了,少校怎么了,这地方大校都一抓一大把,但多克不惯着,他现在手上有最高令,不听?
不听和枪子儿说去吧。
更何况多克后面还跟着十几个大汉呢,这些指挥官有一点不配合,马上就会体验一下什么叫:
“满身大汉”。
那些原本磨蹭的部队,动作立刻麻利了起来。
毕竟,没人想用自己的脑袋去测试这个凶神恶煞的花旗佬执行军法的决心。
其次是生存物资。
拓跋烈展现了极高的效率,他顶住压力,从后方紧急调配了数量惊人的食物、饮用水和御寒毛毯。
虽然物资从地下长城运抵前线还需要时间,但这已经是目前能做到的极限了。
乎浑邪残军只能隔着被锁死的闸门,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胞被秦军一趟趟运走,这片他们曾誓死守卫的地下要塞,正无可挽回地走向彻底的陷落。
但左贤王乌骓早已不在乎了。
他返回地下指挥所本就是为了提振士气、拖延时间,如今燕山核心已失,他早已通过秘密通道悄然转移。
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等待艾达许诺的援军抵达。
转运平民是一项庞大到令人绝望的工程,需要耗费难以估量的时间。
秦军的医疗队穿梭在人群中,争分夺秒地将伤者、病患优先送往战地医院。
在众多友军部队的协助下,场面暂时维持着一种脆弱而紧张的有序,米风似乎还没有遇到无法解决的“硬骨头”。
然而,一个远比军事突破更棘手、更无解的问题,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了米风的头顶:
人,是救出来了。
然后呢?
这八万人……最终该去哪里?!
那些被缴械的乎浑邪宪兵,处理起来反倒相对明确——他们是战俘。
按照秦军一贯,或者说至少表面上遵循的战争法和人道主义原则,战俘营贵宾床位等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