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之魔神吗?明明只有那种级别的权能,却正在妄图直视天理。”
这句话在左钰听来,不啻于一声惊雷。它直接、粗暴地揭示了提瓦特世界神明之间那残酷的等级划分。尘世七执政,在凡人眼中是高高在上、执掌一国权柄的真神,但在天理四影这般的存在看来,他们的力量,仅仅是“那种级别”而已。
左钰对此深有体会。他如今的“法神”位格,已不再是单纯的能量堆砌,而是对魔法“概念”本身的掌控。他可以轻易地将奥术的精准、圣光的神圣、邪能的毁灭以及时间魔法的秩序糅合在一起,创造出全新的法则。而尘世七执政的力量,更多的是对单一元素的极致运用,是“术”的顶点,却未曾触及“道”的本源。若娜瓦的话,无疑印证了他的判断。她并非狂妄,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紧接着,莱茵多特那知性而又冷静的声音响起,为若娜瓦的轻蔑做出了一个充满了机会主义色彩的注解。
“天理仍未苏醒,如果是我,我也不会放过这样难得的机会。”
左钰不由得在心中暗自点头。这才是“黄金”莱茵多特的风格,一个纯粹的、信奉力量与知识的坎瑞亚学者。在她眼中,没有敬畏,没有禁忌,只有“能与不能”。天理沉睡,法则松动,这对于任何一个有野心的存在而言,都是千载难逢的、可以窥探世界根源的窗口期。冰之女皇如此,她莱茵多特,亦是如此。
然而,莱茵多特的话音刚落,她身后那片纯粹的蓝色空间便毫无征兆地荡漾起一圈圈涟漪。一面由无数蓝色数据流构成的“数码镜子”凭空浮现,镜面中,映照出了纳贝里士那张带着慵懒与无奈笑意的脸庞。与此同时,莱茵多特脑后那金色的DNA螺旋装饰物,也瞬间被染上了一层与镜中世界别无二致的天蓝色。
“亲爱的莱茵多特,你知道我是不会容许你有这样的想法的。”
纳贝里士的声音,通过镜子,清晰地在每个人的意识中响起。那语气与其说是警告,不如说是一种亲昵的、带着一丝撒娇意味的埋怨。
左钰看得津津有味。这种神明内部的“人格斗争”,可比单纯的打打杀杀要有趣多了。纳贝里士,这位本应消亡的生之执政,如今以一种奇特的共生姿态存在于莱茵多特的意识深处,成为了这位篡权者最严厉、也最亲密的“监督者”。她的话语,仿佛一道无形的缰绳,时刻提醒着莱茵多特不要偏离某种“轨道”。
面对纳贝里士的“抗议”,莱茵多特只是发出一声轻笑,那双铭刻着生命密码的异色双瞳中闪过一丝宠溺。
“我只是在作出假设,纳贝小姐。”
这简单的对话,却让左钰对她们的关系有了更深的理解。她们之间,并非囚徒与看守,更像是一对矛盾而又互补的灵魂,在永恒的博弈中维持着一种脆弱的平衡。
这也让左钰心中的那个巨大谜团再次浮现:天理,究竟是依然在沉睡,还是说……她真的以某种方式,变成了那个整天跟在荧身边,除了吃就是飞的应急食品?若娜瓦和莱茵多特都确认了天理的“未苏醒”状态,这似乎让“派蒙是天理”这个假说,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影像在继续,若娜瓦似乎对莱茵多特与纳贝里士之间的“小互动”不感兴趣,她开始了总结性的发言,声音恢复了作为死之执政的冰冷与决绝。
“即便目前无法收到任何指令,也是时候进行干预了,当然,是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
“规则允许的范围内……”左钰在心中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一股豁然开朗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明白了。
这就是“神的局限性”!
即便是强如天理四影,她们也并非可以随心所欲。她们的存在与行动,都受到更高层次的“规则”所束缚。这规则,或许就是最初的创世神法涅斯所定下的,维持世界运转的底层逻辑。她们可以作为“管理员”去维护这个世界的秩序,但她们不能随意修改“服务器”的源代码。她们可以引导、可以惩戒,但必须在既定的框架之内行事。
这就能解释为何五百年前,面对坎瑞亚的僭越,天理的制裁虽然毁灭了一个国度,却并未将所有坎瑞亚人赶尽杀绝,而是降下了不死的诅咒。或许,“彻底抹除一个种族”,就超出了“规则”允许的范围。这也解释了为何如今面对尘世七神或明或暗的“反叛”,天空岛迟迟没有降下第二次天罚,因为时机未到,或者说,尘世七神的行为,还未曾触碰到那条真正的“规则”红线。
这让左钰想到了自己。他自身的存在,又何尝不是在“规则”之下?那个名为【提瓦特世界冒险系统】的程序,就是他最大的“规则”。它赋予他力量,引导他前行,同时也为他设定了任务与惩罚。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和这些神明,并没有本质的区别,都是在某个巨大棋盘上,遵循着既定规则行事的棋子。唯一的不同,或许就是棋盘的大小和规则的复杂程度而已。
想到这里,左钰再看向影像中那七个愚人众执行官的背影时,眼神已经完全不同了。冰之女皇和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