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决断,是教团的幸运。”
“哥哥……”荧伸出手,想要抓住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背影,眼前的幻象却轰然破碎,心象到此为止。
“荧!”派蒙焦急的声音将她从恍惚中唤醒,“你刚才怎么了?好像愣神了好久。”
左钰的手不知何时已经轻轻搭在了她的肩上,一股温和而又令人安心的力量缓缓传来,抚平了她因那段记忆而剧烈波动的心绪。“呼吸,荧。那只是过去的一道回响,并非无法改变的未来。”
荧深吸一口气,将刚刚看到的画面,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身旁的同伴。
戴因斯雷布听完,脸上露出了一丝了然:“这是仅属于「双子」的奇妙连接么…听起来,他们试图利用某些装置净化诅咒,可能就是之前我们看到过的那件物品。而且…他还提到了「复国」,对么?”
“没错。”荧点了点头,心情复杂到了极点,“他说这是使命。”
“这个顽固的家伙,果然还没有放弃。”戴因斯雷布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看来,教团计划借这一地点净化丘丘人身上的诅咒,想令他们复原…从而作为坎瑞亚复国的根基。毕竟,没有「国民」,便谈不上「国家」。”
“你怎么看?”荧抬起头,直视着戴因斯.雷布的眼睛,她迫切地想知道,这位与哥哥曾是旅伴的男人,对这件事的看法。“有机会实现么?”
“哼,愚昧至极。”戴因斯雷布的回答,如同冰水般浇灭了荧心中最后一丝幻想的火苗,“连百分之一的可能性都没有。我应该说过,作为与诅咒共处了五百年的人,没有人比我更明白…绝不存在什么救赎。诅咒是不可逆的。”
他看着荧,眼神锐利得像一把刀:“强行祛除诅咒的话,除了痛苦,什么都不会得到。所以,要保持清醒,要反复告诫自己——那些已经不是人类了。执着于此,投入过多感情,只会越陷越深…最终像它们一样,陷入名为伪善的污泥之中。还是把心思放在更值得拯救的东西上吧。”
戴因斯雷布的话语充满了过来人的决绝与冷酷,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否定荧的亲人,否定她心中那份微弱的期盼。荧的心像是被刺了一下,她猛地抬起头,金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倔强的光芒:“我凭什么相信你?”
戴因斯雷布似乎没料到她会如此直接地反驳,微微一愣,随即发出一声自嘲的苦笑:“哈哈…也对。我们之间不过是雇佣关系,而他是你的血亲。你选择站在他身边,于情于理,确实没有问题。不论你做出何种选择,都不会撼动我的本心。阻止深渊是我所认定的路,如果无法达成共识,那不妨就此…”
“我这次选择相信你。”荧却出人意料地打断了他。
戴因斯雷布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但不代表我完全信任你,”荧的目光清澈而又坚定,“只是因为,我不认同哥哥的做法。”
她不再去看戴因斯雷布,而是转向左钰,仿佛在寻求某种更深层次的认同。左钰微笑着对她点了点头,他知道,荧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答案。
“百分之一的机会得到救赎,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痛苦死去。”荧的声音很轻,却掷地有声,“没有任何人有资格…代替其他生命做出这样的选择。”
她看着那些安详死去的丘丘人,眼神变得无比温柔。“更何况那些丘丘人…原本已经选择好了自己的归宿。”
左钰的眼中流露出由衷的赞许。他上前一步,看着戴因斯雷布,平静地说道:“戴因,你只看到了诅咒的不可逆,却忽略了选择的权利。荧的哥哥,他最大的错误,并非天真地想要拯救同胞,而是傲慢地认为自己有权替他们选择命运。他想用一场豪赌,去抹平他们五百年的痛苦,却从未问过,那些早已疲惫不堪的灵魂,是否还愿意再被拉上另一张赌桌。”
“他想赋予他们‘国民’的身份,却剥夺了他们作为‘人’,选择安息的尊严。这并非救赎,而是另一种形式的暴政。”
左钰的话,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了这个计划最核心的矛盾。戴因斯雷布沉默了,他看着荧,那张年轻的脸上,已经有了超越年龄的坚毅与智慧。
“看来,我当初问你的三个问题不是没有意义的。”戴因斯雷布长叹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释然,“你已经找到独属于你的,看待这个世界的方法了。既然你吐露了真实想法,我也不打算继续隐瞒。目前,比起单纯地阻止深渊,我更加在乎的是——绝不能允许深渊以如此独断的行为,来践踏哈夫丹他们的「遗愿」。”
他所守护的,不仅仅是坎瑞亚的秘密,更是那些逝去同胞最后的尊严。
“我能理解。”荧郑重地点了点头,“继续联手吧。”
“深渊随时可能出现,保持警惕,继续前进。”
就在众人准备离开这片悲伤的营地时,从这里也能看到远处那座倒立的城市。然而,戴因斯雷布的脸色却猛然一变,他厉声喝道:“不对…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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