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还不等这股力量稳定下来,周围的空间中,那些因守护者死亡而散逸的、属于禁忌知识的黑色残渣,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再次疯狂地向着绿洲之心汇聚而来,企图污染这片最后的净土。
“休想得逞!”左钰冷哼一声,他单手向前一推。一面由纯粹圣光构成的、刻满了神圣符文的金色光墙,凭空出现在绿洲之心前,将那些黑色的残渣尽数挡下。圣光与禁忌知识碰撞,发出“滋滋”的、令人牙酸的腐蚀声,在光墙上留下了一片片丑陋的黑色斑点。
“不行,这些残渣太多了,光靠防御,迟早会被耗尽。”荧看着那不断被腐蚀的光墙,焦急地说道。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纳西妲,缓缓地走上前。她看着那颗不断涌动着生命与死亡两种力量的绿洲之心,那双翠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前所未有的明悟与决然。
她伸出白皙的手,毅然决然地,按在了那颗搏动的绿洲之心上。她手中的那枚破碎的“火种”晶体,在接触到核心的瞬间,便彻底碎裂,化作最纯粹的生命能量,融入了她的掌心。
“原来如此……”纳西妲的声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叹息,“‘火种’存在的真正意义,并非是净化,而是……调和。用最纯粹的生命,去中和禁忌知识中那份足以毁灭一切的‘死亡’概念,让两者达到一种全新的、微妙的平衡。”
“纳西妲!你想做什么?!”派蒙瞬间明白了她话中的含义,她猛地冲上前,想要拉住纳西妲,却被一股无形的草元素屏障轻轻地推开。
“这是身为智慧之神,必须承担的责任。”纳西妲回过头,对着荧和派蒙,露出了一个温柔而又灿烂的笑容,那笑容里,没有丝毫的悲伤,只有对未来的无限憧憬与希望。
“不要……”荧伸出手,眼中充满了不舍与哀求,她不想再一次,眼睁睁地看着重要的伙伴在自己面前消失。
左钰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他没有阻止。他知道,这是纳西妲的宿命,也是她真正意义上,加冕为须弥之神的、最后的试炼。强行干预,固然可以保全她,却也剥夺了她成长的权利。一个不懂得牺牲与奉献的神,永远无法得到子民真正的爱戴。他能做的,只是在这场盛大的仪式中,扮演好一个护航者的角色。
“荧,”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这是她的选择,也是她的道路。相信她,就像她一直相信着我们一样。”
话音未落,纳西妲周身爆发出无比璀璨的绿色光芒,那光芒是如此的柔和,如此的温暖,充满了生命的气息。她腰间那枚象征着神明身份的神之眼,缓缓地、义无反顾地化作了漫天的光点,如同飞蛾扑火般,融入了那颗搏动不休的绿洲之心。
“纳西妲!”荧的指尖,最终只握住了一缕消散在风中的、带着淡淡青草香气的草元素微风。
绿洲之心在吸收了纳西妲的神力后,光芒大盛,那股原本狂暴的、充满了毁灭气息的禁忌知识残渣,在这股温柔而又坚定的力量面前,仿佛被驯服的野兽,渐渐平息了下来。守护者那破碎的躯体,也彻底分解为最纯粹的草元素,如同百川归海般,融入了阿佩普那庞大的、贯穿整个空间的生命脉络之中。
当众人再次被那股柔和的排斥力送出阿佩普的体内时,外界的风沙,早已停歇。天空呈现出一种雨后初晴般的澄澈蔚蓝。
须弥城门前,那两只最初前来求救的蕈兽,依旧在原地焦急地等待着。当它们看到三人归来,却唯独不见了那位小小的草神时,那只领头的浮游水蕈兽?元素生命,发出了悲伤的、如同呜咽般的音波。
荧缓步上前,她模仿着纳西妲那温柔的语气,蹲下身,对着那只不断颤抖的水蕈兽轻声说道:“努尔,你的家人们,都已经回家了。它在临走之前托我告诉你,‘努尔’,是它在那片黑暗的家园里,唯一记住的、属于同伴的名字。”
名为努尔的蕈兽,光芒剧烈地闪烁着,它伸出半透明的触须,轻轻地碰了碰荧的指尖,仿佛在做最后的告别。而它身旁那只一直沉默不语的、普通的浮游水蕈兽,此刻却像是被触动了什么开关,菌帽剧烈地颤抖着,竟用一种极其模糊、却又能勉强辨认的人类声音,艰难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努……努尔……”
这简单的音节,对它而言,似乎已经耗尽了全部的力气。左钰看着这一幕,心中微动。他伸出手指,一缕微不可查的、充满了生命活力的圣光能量,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那只普通蕈兽的体内。那蕈兽的声音,瞬间变得清晰、流畅了许多。它抬起头,用那双不具备视觉功能的感光器官,深深地“望”了荧一眼,随即和努尔一起,化作两道绿色的流光,向着远方的天空飞去。
“看!阿佩普的身体在发光!”派蒙指着远方那片巨大的、如同山脉般连绵的龙影,惊喜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