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妥当,高悠起身入帐休息,篝火渐弱,营地慢慢沉入寂静。
同一时刻,疙骨城内却灯火通明。
城头火把连成一条长龙,守兵密密麻麻,一步一人,刀出鞘、弓上弦,连只苍蝇都难飞进。
巡逻队来回穿梭,铁甲碰撞声此起彼伏。
城门内,又加塞了无数木栅,一副如临大敌的阵势。
百姓被严令居家,街道空无一人,只闻更鼓“咚咚”,在夜色中格外沉重。
城北守将府内,守将丛卫与太守冯远贵正对着一盏孤灯,低声商议。
丛卫虎背熊腰,声音低沉道:“探子回报,高悠已扎营城外三十里处,兵力不下八万。
我想趁他们刚来,准备不足,派兵偷袭,大人觉得如何?”
冯远贵斯文瘦弱,连连摆手道:“将军,此举过于行险。
若一击不中,反损兵折将,城防亦弱,岂不弄巧成拙?”
“太守多虑了。”
丛卫目光灼灼道:“高悠远道而来,士卒疲惫。只需要一员大将,率一万精锐,用我们刚刚制作好的大炮仗夜袭,纵不能全歼,也能挫其锐气。
若等他们休整完毕,明天来攻城,再想破敌可就难了。”
冯远贵仍是犹豫,可想到眼下局势,若与丛卫闹翻,于守城无益,只得叹气:“既如此,将军务必谨慎。”
丛卫抱拳道:“放心。”
夜色深沉,疙骨城军营里火把晃动。
丛卫身披铁甲,大步走进帐中,身后跟着两名心腹将领——钱岗与黄进。
“钱岗、黄进!”
丛卫压低声音,却掩不住语气里的狠劲道:“本将命你二人率一万精兵,带上新制的‘大炮仗’,今夜偷袭高悠大营。
记住,务必趁他们立足未稳,炸他个措手不及。”
“末将领命。”两人抱拳,眼中闪着嗜血的光。
很快,城门悄悄开启一条缝,钱岗、黄进领着一万人马,每人挎着一个大布袋,借着月色,悄无声息地摸向三十里外的大恒营地。
一个时辰后。
他们离营栅还有百余步,大恒营外面的隐蔽处,忽然“咻——啪!”一支火箭冲天炸开,红光划破夜空。
“有人偷袭!”军营里有人扯着嗓子大喊。
原来林峰早布下暗哨,每隔五十步一岗,专盯风吹草动,岗哨见黑影蠕动,立刻放火箭示警。
钱岗见行踪败露,索性大吼:“冲,给我强攻!”
士兵们点燃炮仗引线,奋力朝营内掷去。
“轰!轰!轰!”
一连串巨响震耳欲聋,火光冲天,木栅被炸得粉碎。
营中的士兵尚由于没有想到他们有大炮仗,被炸得血肉横飞,惨叫四起,场面非常混乱。
“不要乱!”
林峰提刀跃出,喝令道:“火铳队上前,弓箭手两翼!”
徐震山、邝成也各率本部,迅速列阵。火铳手半跪,一排排黑洞洞的铳口对准营外。
“放!”
“砰砰砰——”
火光连闪,铅弹如雨,冲在最前的疙骨士兵像割麦般倒下。
紧接着,弓弦骤响,箭矢铺天盖地,把试图靠近营地的敌人硬生生钉在原地。
钱岗见势不妙,急喊:“先撤回来!”
然而他们一撤,大恒军乘胜追击,轮番装填弹药、轮番射击,火舌吞吐,箭雨不停。
钱岗、黄进他们被打得丢盔弃甲,士兵哭爹喊娘,四散奔逃。
林峰挥刀前指:“追!”
大恒军一路掩杀,又毙敌数百。
夜色漆黑,林峰恐有埋伏,这才鸣金收兵,清点战果,俘获伤兵三百余人,击毙敌人更是多达千人以上。
“带上俘虏,回营。”
高悠端坐帐内,正翻等着消息,忽听帐外脚步急促,一名侍卫掀帘而入:“启禀太子,林峰、徐震山、邝成三位将军在外求见。”
“让他们进来。”
高悠抬眼间,三人已大步踏入帐中,甲叶铿锵。
“殿下。”
林峰抱拳,声音洪亮道:“来犯之敌已被我军击溃,生擒三百余人,现押在帐外,听候发落。”
高悠微微颔首,起身随他们走出营帐。
帐外空地上,跪了一排灰头土脸的疙骨城士兵,每人身上都挎着一只鼓胀的布袋。
高悠示意亲兵解下一只,拆开一看,竟是一枚粗如手臂、外裹油纸的“大炮仗”,引线粗长,药味刺鼻。
高悠脸色倏地沉了下来,他掂了掂炮仗,冷声问:“这东西是谁让你们做的?”
俘虏们面面相觑,其中一名胆子稍大的士兵颤声答道:“是大王传令,让丛将军督造的。”
“你们做了多少?”高悠追问。
士兵咽了口唾沫,低声道:“具体数目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