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礼部尚书鄂尔泰情绪激动,手中的笏板几乎戳到龙案之上,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愤怒与不满,“乐户、丐户、蜑户,这些贱籍制度乃是祖宗法制,传承千年,岂能容一介女流随意更改废黜?” 他身着绣着云雷纹的官服,此刻随着他剧烈的动作而抖动,“更何况女子继承财产一事,这简直是动摇宗祧根本,将男子置于何地?如此下去,纲常伦理何在!”
林璃跪在明黄缎面的拜垫上,身姿挺拔,神情镇定。她面前的案头,整齐码放着七省调研报告,每一份都凝聚着无数心血。“鄂大人可知,江南乐户之中,藏有许多精通音律的匠人?” 她语气平稳,却暗含力量,一边说着,一边展开一份卷宗,“这些匠人技艺精湛,可却因贱籍身份,连参与宫廷宴乐的资格都没有,这于朝廷而言,何尝不是一种损失?” 紧接着,她又铺开苏州丐户聚居区的舆图,指尖在图上轻轻划过,“再看这些所谓的‘贱民’,他们每年缴纳的赋税,竟占苏州府赋税总额的一成之多。然而,他们却连入籍应试,通过科举改变命运的资格都没有,这公平吗?”
雍正帝坐在龙椅之上,神色深沉。他的手指缓缓划过 “废除贱籍,许其入籍为民,一体当差纳粮” 的条款,而后停在 “女子可继承家财三分之一” 的细则上。这一刻,帝王的思绪飘远,想起去年在江南遇见的那一幕:一位织布寡妇,因膝下无子,辛苦积攒的家产被族叔强行侵吞。那寡妇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最终绝望之下投河自尽,凄惨的景象至今历历在目。“宁嘉,你可知道,此举会得罪多少缙绅?”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忧虑与思索。
\"陛下,\" 林璃叩首时发间的北斗纹银簪轻触青砖,\"当年废除匠籍,让手工业者自由择业,才有了江南纺织业的兴盛。如今贱籍制度犹如枷锁,锁住的何止是乐户丐户,更是天下百姓对公平的期待。\" 她取出天工院绘制的《生产力分布图》,\"据测算,解放贱籍可新增十万青壮劳力,女子继承权能让商铺经营更趋稳定 —— 这不是变革,是开锁。\"
真正的风暴在退朝后降临。保守派御史联名弹劾,街头巷尾突然流传 \"牝鸡司晨,贱民乱宗\" 的歌谣,甚至有缙绅在孔庙前焚烧《新政条陈》。林璃却带着卫琳琅闯入顺天府衙,亲自审理首例贱籍脱籍案。
\"你是丐户之子,为何想入籍?\" 林璃看着堂下浑身补丁的少年,后者怀中抱着用破布裹着的《论语》。少年扑通跪下,露出颈间磨得发亮的铜锁:\"回郡主,小人想读书考功名,不想一辈子被人叫 ' 丐儿 '。\"
卫琳琅展开他的手,掌心的老茧与同龄少年的截然不同:\"他每日拂晓扫街,赚的钱都用来买书。顺天府的户籍册上,他父亲的名字仍标着 ' 丐籍 ',连棺材都不能埋入祖坟。\"
当林璃用朱砂笔在户籍册上勾去 \"丐籍\" 二字,少年眼中泛起泪光。这个看似微小的举动,却像投入湖面的巨石,在京城掀起波澜。三日后,三百名贱籍百姓聚集在顺天府前,举着 \"求恩政\" 的木牌,领头的乐户老者捧着祖传的编钟,说要献给皇家礼乐署。
然而阻力远比想象中顽固。河南巡抚加急密报:当地士绅煽动乐户罢唱,声称 \"贱民脱籍坏了礼乐根基\";浙江传来消息,蜑户渔船被缙绅勾结海盗袭击,船主被按上 \"犯上作乱\" 的罪名。林璃拍案而起:\"通知绿萝卫,彻查背后主使。再让陈墨竹算出各省贱籍人口对当地赋税的贡献,明日朝堂呈奏。\"
最激烈的朝堂辩论发生在谷雨。林璃带着贱籍工匠制作的精美漆器、丐户子弟的八股文章,甚至让苏州乐户在殿内演奏失传已久的《韶乐》片段。当清脆的编钟声响彻金銮殿,鄂尔泰的脸色比殿外的阴雨更阴沉。
\"诸位大人,\" 林璃举起乐户呈献的曲谱,\"此曲失传百年,今日重见天日,竟出自贱籍乐工之手。\" 她又展示丐户子弟的文章,\"这个少年的策论,比某些进士的答卷更有见地,却因贱籍被挡在科场之外。\"
保守派御史王大人突然站出,手中举着《礼记》:\"郡主可知 ' 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 '?贱籍制度乃礼教根基,废除便是数典忘祖!\"
林璃却冷笑:\"王大人熟读《礼记》,可记得 '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 '?\" 她展开从曲阜孔庙抄来的碑文,\"孔子周游列国,收贱民之子冉雍为徒,何曾因籍歧视?\" 她的目光扫过殿内诸臣,\"今日废除的不是礼教,是礼教被扭曲的枷锁。\"
新政推行三月后,首个成效在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