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这胡同里固然没住进什么高官显贵,却多得是工人干部和军属烈属。
这些人虽算不上大人物,但聚众闹起事来,却也足够让他们喝一壶。
想到这些人的身份,黄海涯眸光闪烁不定。脸上如同打翻了调色盘,在青红紫黑之间来回切换。
在心底暗骂一声:“难缠。”
自认对付不了这帮刁民,立即调转枪口,将矛头重新对准,看似好拿捏的谷翠玲:
“你是不是做贼心虚,才故意挑拨群众跟我们搞对立。”
这可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谷翠玲一个字都没说,也能被扣上这么一顶帽子。
双方气势对峙,气氛瞬间僵持。
王婶子刚想帮腔,还没来得及开口,谷翠玲便主动接过话茬。
眉宇间没有半分惶恐,仍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漫不经心的瞥了黄海涯一眼,淡淡开口道:
“我自认行事光明磊落,并没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地方,这是不怕你们进来搜查。”
“不过你们要查也可以,需要在群众的监督下进行。我怕有人会夹带私货,栽赃陷害。”
语气平静的叙述,没有激烈的情绪起伏,说完就从口袋里把钥匙掏出来往前递。
这番回应恰到好处,让黄海涯找不到理由反驳。
这年头,各种运动兴起,抄家行为早已泛滥成灾。
许多人冠着“革命”的名义,不遵循正常的法规程序,仅凭主观判断,就对目标人群抄家搜查。
缺乏规范化约束,并不像后世那般,还需要出具“搜查令”。流程存在漏洞,刻意的栽赃陷害屡见不鲜。
谷翠玲这话算是抢占先机,把对方逼进死胡同。
有这些街坊邻居撑腰,她不必低声下气,自然是先给对方立规矩。把条条框框罗列出来,不留丝毫空子给人钻
听到这话,黄海涯当即变脸,在心中暗骂:
“这娘们还真是难缠,不仅没有丝毫惧怕,反而沉着冷静,说得有理有据。。”
不过,既然面对抄家都能如此坦然,莫不是早早就转移了东西,才会这般有恃无恐。
黄海涯虽然觊觎那庞大的财富,却不愿偷鸡不成蚀把米。
若是能抓到实质性证据,那自是什么都好说,回头再补办一份手续就行。
若是没能查出东西,那他这个私自行动的带头人,自然就要负责背锅扛雷。
黄海涯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面露迟疑,久久不敢动作。
犹豫期间,瞪大眼睛仔细观察谷翠玲的面部表情,试图能从中找出破绽。
见对方仍是一脸沉着冷静,内心隐隐生出不安。
谷卫盈见亲娘处理的游刃有余,这才放下悬着的心。
用余光捕捉双方反应的细节,垂下眼眸思索片刻,这才明白了其中关窍。
心下雀跃不已,一脸学到了的表情。
黄海涯不敢贸然出手,仔细观察半天,也没能发现半点不妥。
心里头拿不定主意,只觉这递到眼前的钥匙,此刻化身成了烫手的山芋,让他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黄海涯眼珠子一转,出言试探道:
“倒也不必多此一举,你是主家,自然你去开门才合理。这点子时间我们还是等得起。”
谷翠玲意味深长的瞥他一眼。
随后也不拖沓,直接跨步上前,把钥匙插进孔洞,轻轻旋转半圈,接住掉下来的锁头,伸手往外一拉,院门便朝众人敞开。
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分迟疑,行为举止坦坦荡荡。
黄海涯沉默半晌,心里做着思想斗争。
回忆起之前夫妻交流的画面,乔嘉懿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最终贪婪的情绪占据上风,黄海涯咬牙狠下心,决定冒着风险赌一把。
大手一挥,发起冲锋:“弟兄们,跟我进去搜。”
岂料,他们半只脚还没迈进大门,就被另一伙人团团围住。
黄海涯瞧着对面人很是熟悉,刚想招呼一声,再寻个借口将人打发走。
对面便率先开口:
“黄海涯是吧,跟我们走一趟。”
听到这话,黄海涯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看对方的穿着打扮,都是一个部门的人,想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抬手捋了把秃瓢上仅剩不多的毛,又整理了下衣服领,握拳放于嘴前咳嗽一声,摆足领导人的架势,板着脸义正言辞道:
“同志,我这正在办事,你有什么工作,等我们忙完以后再处理。”
对面嗤笑一声,眼中尽是鄙夷,出言讥讽道:
“少在那厚着脸皮攀关系,我们跟你可可不熟。你贪污的贼赃已经被组织查收,工作职务也被撤销,现在来带你回去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