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他觊觎史弥远留下的枢密院席位,巴不得把水搅浑。
他们联名上奏,请求理宗 “下旨缉拿史宅之,断绝与北境一切往来”。奏章里甚至算好了 “好处”:“收回盱眙,可设榷场收税,岁入比互市多三成。” 可他们没说的是,那些榷场官吏多是徐党亲信,所谓 “岁入” 不过是中饱私囊的借口。
宫墙外的茶馆里,百姓们窃窃私语:“听说史相真通敌了?”“那萧虎会不会打过来?” 流言像野草疯长,连粮铺的米价都涨了两成 —— 权力真空的恐慌,比寒冬更让人心慌。
史宅之闭门不出,将自己关在书房临摹父亲的字。李忠渡江的消息还没传来,他只能对着空荡的棋盘发呆 —— 父亲教过他,落子前要先看三步。徐党要的是权,不是他的命,只要互市还在,只要萧虎还需要史家,他就暂时安全。
家仆来报,说徐党在门外贴了 “通敌者与狗不得入内” 的告示,史宅之只是笑笑:“让他们贴,越跳得高,将来摔得越惨。” 他命人将史弥远的《边防策》誊抄数份,送给朝中老臣 —— 那里面虽没提萧虎,却处处透着 “以守代攻” 的智慧,是给理宗的 “无声谏言”。
暮色降临时,他望着窗外的史府牌坊,忽然明白父亲为何说 “乱世求存,不争为争”。此刻的沉默,就是最锋利的武器。
李忠抵达盱眙时,棉衣已冻成硬块。张诚在公估处的密室里接过竹杖,旋开瓷瓶,见密信上只有 “保我全家,互市续” 七个字,墨迹里还沾着史宅之的泪痕。“史公子放心,萧将军自有安排。” 张诚写了封回函,用蜡封在瓷瓶夹层,“带回临安,交史公子亲启。”
他立刻快马将史宅之的信送往虎首堡,附了张纸条:“徐党势大,理宗摇摆,若不施压,互市恐危。” 公估处的账房先生见他神色凝重,低声问:“张大人,要不暂停今日交易?” 张诚摇头:“照常开市,越乱越要稳 —— 让南北商人都看看,盱眙还是原来的盱眙。”
萧虎在虎首堡收到密信时,正与周显查看新造的水师战船。“史弥远这儿子,倒比我想的沉得住气。” 他将信递给周显,嘴角勾起冷笑,“徐党想废约,理宗想亲政,赵葵怕打仗,这三方的心思,正好能被咱们利用。”
周显不解:“将军打算如何?” “给赵葵送份‘大礼’。” 萧虎提笔写了封短信,“告诉他,帖木儿的骑兵是‘冬训’,绝无南侵之意,还可低价卖他五十匹战马,助他稳固防线。” 他又对亲信道,“让阿古拉在北岸多插些旗帜,看着热闹,实则按兵不动 —— 要的就是这‘引而不发’的架势。”
周显恍然大悟:“将军是想让赵葵觉得北境‘可控’,让他去劝理宗保互市?” 萧虎点头:“赵葵是武将,说话比文臣管用。再说,他的军饷靠互市税银,比谁都怕打仗。” 帐外的风卷着雪粒打在船板上,像在为这场无声的布局伴奏。
七日后,临安的朝堂终于有了定论。理宗下旨:“史弥远虽有私交,然辅政有功,免予追究;史宅之居家思过,不得干预政事;淮河互市照常,着张诚、赵葵共同监管。” 这道旨意打了徐党的脸,却保住了南宋的安稳,更像是史弥远生前布下的最后一步棋。
徐党虽怒,却拿不出实据,只能眼睁睁看着互市继续。赵葵收到萧虎的 “冬训” 信和战马,立刻上奏:“北境暂无异动,互市可保江淮无虞。” 史宅之拆开张诚带回的回函,见萧虎只写了 “半年内无忧”,知道这是父亲用十年互市换来的喘息 —— 够了,半年时间,足够他安排好家人的退路。
盱眙的公估处又热闹起来,宋商的茶叶与蒙古的皮毛在天平上称量,张诚看着账本上的 “共同监管” 四字,忽然觉得史弥远和萧虎就像这天平的两端,一个在南,一个在北,用各自的算计,撑起了淮河上的片刻安宁。
暮色中的淮河,水面映着两岸的灯火,分不清哪是南朝的光,哪是北境的亮。这场权力真空,终究在各方的妥协中暂告结束,可所有人都知道,只要和林的风还在吹,临安的雨还在下,这平衡随时会被打破 —— 而下一次,或许就没有史弥远这样的棋手,能稳住这盘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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