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车内直回荡着他明朗的声音,其他人则静默着听着,不发一言。
“苏萨的金杯盛满蜜酒,和平如幼水汤汤流淌,
王的爱子们如星辰守护着铜铸的王庭四方。
祭司长雪白的袍角拂过通往阿万的尘路苍茫,
为了老阿万的王魂,点燃安息的没药芳香。
稚子心怀未见的异城风光,
执意紧随圣袍的脚步踉跄。
……
祭司长在归途将他们阻挡:
‘归去吧,雏鹰,归苏萨的暖巢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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遣卫士守护,命铜车折返,
谁曾想归途竟直向血海的深渊跌宕!
……
恩美巴拉格西!那阴影中的毒虺,
在泥沼与背叛中舔舐流亡的伤。
波尔西帕的铜矛、尼普尔的黑弓、乌尔染血的狼獠牙,
在诅咒的沼泽深处汇成死亡之浪。
魔蜥的涎滴蚀穿皮靴,腐藤缠绕拖拽战士沉亡,
夜枭嘶鸣着亡灵的预言,瘴气遮蔽天神的眼光。
他们踏着浸血的污泥攀爬,
他们踩着同伴的骨骸前行,
竟穿越了连神都厌弃的绝望长廊!
埋伏,在苏萨王子归程的必经之路上!
卫士的喉管迸出铜血飞溅,
二王子的怒喝淹没于乱矛穿刺的悲怆!
而最后,那小小的身影——那山泉般的眼眸——
被染红的矛尖,如折断一朵稚嫩的花苞般消亡。
……
噩耗如熔炉崩塌的巨响撼动王庭的巨墙!
永王的手,那铸造巨像、挥写律法的手,
攥紧了,凝固的王血在指缝间滚烫作响!
攥紧了,黄金的王座呻吟变形似弓张!
金杯坠地碎裂,蜜酒化作凝固的猩红血浆。
他眼中熄灭的是两河的星光,
他胸中翻涌的是埃兰的熔岩浆!
卫士以头抢地,尘埃沾染哀伤的额霜,
泥板承载着字字泣血的绝望。
……
哀恸撕扯着苏萨的心脏,复仇的呼号撞击着城墙。
臣民怒吼请战,矛尖渴饮仇敌的肮脏。
‘点燃烽燧!燃尽天际!’
‘磨快铜矛!刺破心脏!’
‘血债必偿!血债必偿!’
呼声鼎沸如幼水决堤,激荡在大殿的穹顶之上。
王沉默,沉默如熔炉冷却前的巨响。
他的手抚过二王子未完成的治水泥版,
他低头,似凝视十一子遗落的彩陶狮像。
愤怒在冷却,沉入比冥界更深的渊薮,
淬炼出比乌努异蛇更毒的寒霜!
……
这时,一个身影扑倒在冰冷的铜砖,
额抵地面,尘土混着泪痕淌。
阿伽!恩美巴拉格西抛下的子嗣,
他胸中燃烧的怒火更胜父辈的荒唐!
‘吾王!我父非我父!他是毒蛇的毒囊!
他抛弃我与垂死的母亲如弃旧裳!’
他的声音嘶哑,撕裂亲情的最后一张网。
颤抖的手,托起一片染血泥板——致命的真相:
‘联军之数,波尔西帕领军的模样。
穿越沼泽的密径,尼普尔长弓的弱点,乌尔盾阵的缝隙在何方…’
这份血的契书,献祭的羔羊便是他自己过往的时光!
他献上这母亲送来的情报,为他的兄弟血祭上苍!
他斩断血脉,只为换取正义巨锤的轰响!
他不再是“恩美巴拉格西之子”——他是‘复仇之火’,为正义引路在前方!
……
殿宇死寂,只有铜油灯爆出惊心的灯花。
王的目光如探炉的铜钩,审视阿伽的灵魂创伤。
那恨意如灼, 照亮情报每一处细节的微芒;
那痛楚如渊, 印证言语深处泣血的真实无疆。
终于,永王开口,声音是寒铁刮擦黄金的铿锵:
‘拿起你父亲的铜刀,阿伽。
不是要你饮血,是指引复仇之路的方向!
你带路,我们的步伐将踏碎沼泽的魔障!
你指向,我们的铜矛将洞穿尼普尔弓手的心脏!
你见证,乌尔的狼獠牙将在铜盾下崩亡!’
……
永王不再举杯。
永王不再驻望水渠银光。
永王披甲——甲胄反射是子嗣凝固的血霜!
永王执矛——矛尖凝聚着地狱冰封的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