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通道,既是生存的希望之路,却也充斥着让人敬畏的神秘与恐惧。
赵振邦驾驶着伤痕累累的逃生舱,小心翼翼地紧跟在噬渊号开辟的航迹边缘。透过布满裂纹的观察窗,他能清晰地目睹前方那巨大黑洞般的力场边缘,任何胆敢靠近的星云物质或能量乱流,一旦接触到力场,便会在瞬间无声无息地消失不见,仿佛被一张无形的饕餮巨口吞噬殆尽。一股源自生命本能、对绝对湮灭的深深恐惧感,如同一根根冰冷的藤蔓,紧紧缠绕着每一个幸存者的心脏。他们怀着敬畏的心情,凝望着那艘黑色星舰,就仿佛在仰望一尊行走于毁灭边缘的神秘神只,而舰桥上那个冰冷的身影,无疑就是神只的具象化身。
陈末…还是他们曾经熟悉的那个老大吗?赵振邦的心中满是困惑,却找不到答案。他所看到的,只有陈末那令人望而生畏的绝对强大,感受到的,是让人窒息的彻骨冰冷。林小刀的音容笑貌在他的脑海中如闪电般划过,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他们用牺牲换来的钥匙,最终交到了这尊冰冷神只的手中,可前路究竟是充满希望的曙光,还是更加深邃无尽的黑暗深渊?
航程在一片死寂中持续着。噬渊号沉默得如同古老的墓碑,除了引擎维持航行的最低功率发出的嗡嗡声,再没有任何通讯或指令传来。它只是冷漠地在前方引路,对身后的追随者全然漠不关心,仿佛他们不过是依附于航迹的微不足道的尘埃。掉队?陈末的命令简洁而冷酷,在这片依旧残留着牧者意志污染的星域,一旦失去噬渊力场的庇护,脆弱的逃生舱瞬间就会被无情地撕碎或同化。
楚小雨蜷缩在座椅上,脸色愈发苍白如纸。进入噬渊号开辟的通道后,外部狂暴的能量乱流虽被隔绝在外,但另一种更为诡异、沉重的“寂静”却如同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那独特的“灵犀预兆”并未带来清晰的画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模糊不清、粘稠滞碍的凝滞感,仿佛整个人沉入了万米深海中冰冷的沥青里。而这种感觉的源头,正是前方航线的终点——星炬 - γ基地。
“赵叔…”她虚弱地开口,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那里…时间…好像…停止了…好多声音…被封在冰里…”
赵振邦闻言,心头猛地一凛。时间停止?封在冰里?这描述实在太过诡异,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但小雨的预感向来精准,从未落空。星炬 - γ,这个承载着他们最后希望的坐标点,似乎并非想象中的美好乐土。
不知历经了多久,仿佛穿越了无尽漫长的黑暗甬道,前方狂暴的星云物质终于渐渐变得稀薄、黯淡。
“即将脱离赤狱星云残骸影响区!侦测到前方…异常空间结构!”导航员的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惊。
舷窗外,景象陡然发生变化。
那片狂暴混乱的星云背景如同一块巨大的幕布,缓缓退去,一片相对澄澈的星空豁然展现在众人眼前。然而,这片星空的核心,并非他们预想中的巨大空间站或宏伟壮丽的造物,而是一个…巨大、凝固、散发着微弱蓝白光芒的几何体聚合结构。
它的规模远远超过了启明星基地,结构更是复杂精密到了极致,由无数巨大的、宛如水晶般剔透却又蕴含着金属质感的几何体相互嵌套、拼接而成,遵循着一种令人目眩神迷的伏羲文美学。整个结构散发着淡淡的蓝白色光晕,宛如沉睡在宇宙深处的一座冰雕艺术品,美得让人窒息,却又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
但最为诡异之处,在于它所处的状态。
它并非在虚空中安静地悬浮,而是呈现出一种凝固的状态。字面意义上的凝固,没有丝毫的自转,也没有任何能量流动的迹象,舰体周围的空间仿佛被冻结成了一块巨大的琥珀。探测器传回的数据显示,该区域的空间曲率、能量辐射,甚至微观粒子的运动,都处于一种诡异的、无限接近于绝对零度的超低熵状态,就仿佛时间在那里被突然按下了暂停键,一切都静止在了那一刻。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在这座巨大的、凝固的星炬基地周围,散布着数十艘同样被“冻结”在虚空中的星舰残骸!这些星舰风格迥异,形态万千,有的线条流畅,充满了未来感,仿佛来自遥远的高科技文明;有的厚重古朴,宛如一座移动的堡垒,散发着古老神秘的气息;有的甚至呈现出非碳基文明的诡异生物形态,让人不禁心生寒意。它们姿态各不相同,有的保持着高速机动的姿态,仿佛在追逐着什么;有的舰艏炮口还闪烁着未发射的能量光芒,似乎正准备发动攻击;有的则遍布伤痕,满目疮痍,仿佛经历了一场惨烈无比的大战。但无一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