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那短暂的死寂,被一声撕心裂肺的、变了调的尖叫打破。
“狂牙!”
发出声音的是“蜂鸟”,那个之前与“狂牙”配合无间的娇小女子。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因恐惧而剧烈颤抖,眼中倒映着她曾经的战友在地上抽搐、用金属化的指甲撕扯自己血肉模糊的脸庞的疯狂景象。她的遗蜕能力是赋予物体超高速动能,但此刻,她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仿佛被抽干了。那枚刚刚从她手中滑落的钢珠,静静地躺在她脚边,失去了所有杀伤力,就像她此刻彻底崩溃的内心。
恐惧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在场所有人的咽喉。那些图鉴组织的倒戈者,他们是经历过血与火洗礼的战士,死亡对他们而言并不陌生。他们可以面不改色地冲向枪林弹雨,可以用血肉之躯去硬撼异形生物的利爪。但是,眼前这一幕,却击碎了他们赖以为生的勇气基石。这不是死亡,这是比死亡更可怕一万倍的……“存在”的瓦解。看着昔日同伴的理智被瞬间蒸发,变成一个只会模仿宇宙噪音、进行自残行为的血肉傀儡,他们第一次意识到,有些敌人,是无法用战斗经验去战胜的。
叶络强迫自己将视线从那个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的躯体上移开。每一个细节,都像是一根烧红的针,深深刺入他的记忆。他的心脏在胸腔内沉重地搏动着,每一次跳动,都仿佛在敲击着一面无形的、为整个世界敲响的警钟。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滑落,渗入眼角,带来一阵轻微的刺痛,但他此刻感受不到丝毫温热,只有一股从灵魂深处泛起的、仿佛能冻结血液的刺骨冰寒。
在与这些自称为“永恒秘约”的使徒交战的短短几分钟内,叶络凭借着自己那因为融合了母亲遗物“引路星尘”而变得异常敏锐的规则感知力,深刻地体会到了一种本质上的、如同恒星与尘埃般的天壤之别。
他的思绪如同超频运行的处理器,以超越极限的速度运转起来。过往所有关于灵魂遗蜕的知识、经验、战斗数据,都在他的脑海中被调动起来,与眼前这些使徒所展现出的力量进行着疯狂的、逐帧逐帧的比对和剖析。
在他的认知体系中,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灵魂遗蜕,无论其能力是创造还是毁灭,是守护还是诅咒,其力量的根源都严格遵循着一个基本法则。它们就像是这个世界生态循环的一部分。它们是远古的“化尘之神”为了守护世界而陨落后,其核心规则破碎,化作亿万“规则碎片”,如同神圣的孢子般散布于世界各地。当某个智慧生命在临终前,因为爱、恨、悔、愿而爆发出强烈到足以扭曲现实的“执念”时,这份执念便会像磁石一样,吸引一枚与之属性契合的“规则碎片”相结合。
二者融合,最终的产物,便是“灵魂遗蜕”。
因此,它们是这个世界规则体系下的衍生物,是神陨之后世界秩序重构的必然结果。它们的力量,深深烙印着这个世界的“印记”。
一把能够喷射火焰的枪,其本质可能是某个消防员“扑灭一切火焰,拯救生命”的执念,在与一枚火元素规则碎片结合后,发生了逻辑上的扭曲与反转,变成了“掌控火焰,带来毁灭”。
莫黎的“界限之刃”,其根源或许是某个被囚禁终生的囚徒,或是某个饱受离别之苦的恋人,对于“空间”与“距离”的极致渴望或憎恨,这份执念与空间规则碎片融合,最终化作了斩断一切阻隔的利刃。
这些力量,哪怕再强大,再邪恶,再不可思议,都依然是在这个世界既定的框架之内运行。它们像是一条奔腾的河流,无论如何汹涌,都终究要受到河道的约束。它们需要消耗持有者体内的能量,或是从周围环境中汲取同源力量,遵循着或明或暗的能量守恒与因果逻辑。它们是神陨之后,世界能量结构重组后催生出的超凡生态系统的一部分。它们,是“这个世界”的力量。是“内生”的。
但是,“永恒秘约”的使徒们使用的力量,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叶络的规则感知,如同最高精度的量子探测器阵列,在此刻清晰无比地捕捉到了那些力量在显现时的本质。在他的感知“视界”中,整个“阿卡夏记录馆”的宏伟空间,是由无数道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精密无比的、纵横交错的“规则丝线”所构成的。守护人偶的光束,莫黎的空间斩,甚至那些倒戈者五花八门的遗蜕能力,都像是在这张巨大的织锦上,用不同颜色的丝线,编织出各种各样的图案。它们的手法或许粗暴,或许精妙,但终究是在使用“织锦”本身的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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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永恒秘约”的力量……
当那“呓语骨笛”吹响时,叶络“看”到的不是声音,而是一种充满了恶意的、非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