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就像是两叶渺小的扁舟，行驶在一条由纯粹的、被浓缩到了极致的“知识”与“记忆”所构成的、无边无际的、永恒流淌的大江大河之中！
“这…这里是…”莫黎的美眸中，第一次流露出了难以掩饰的、纯粹的震撼。作为一名天生的空间能力者，她能感知到空间的褶皱与维度的不同，甚至能强行撕裂空间的表层。然而眼前的景象，却彻底超出了她的认知范畴，颠覆了她对“空间”这一概念的全部理解。
这里的一切，都不再遵循她所熟悉的物理法则。距离、方位、维度，这些最基本的空间坐标在这里都失去了意义。她能感觉到，她与叶络之间看似只有几步之遥，但其间流淌的信息光河，可能蕴含着一个河外星系数十亿年的演化史。她能感觉到，她脚下的“深渊”与头顶的“穹顶”，在更高的维度上其实是同一个点。这里的空间，是根据“信息”的关联性而非物理的邻近性来构建的。这种认知上的冲击，让她头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与无知，那是一种面对终极真理时，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叶络没有回答，因为他同样被眼前的景象所慑，任何语言在此时都显得苍白无力。他的震撼与莫黎不同，莫黎震撼于空间法则的颠覆，而叶络，则震撼于其中所蕴含的、无穷无尽的“答案”。他那因复仇而燃烧的心，在这一刻，竟被一种更为宏大的、对知识与真理的渴望所暂时覆盖。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试图去触碰一颗正从他指尖缓缓划过的、散发着柔和绿色光芒的微小光点。那光点如同一只温顺的、承载着一个世界梦境的萤火虫，在浩瀚的光河中显得那么不起眼。
就在他的指尖与那光点接触的一瞬间。
轰！
一段浩瀚、磅礴、充满了生命气息的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毫无征兆地，不经由任何感官，直接涌入了他的脑海之中！那不是单纯的“观看”，而是“成为”。
那一刹那，叶络不再是叶络。他“成为”了在一颗遥远的、蔚蓝色的、充满了原始生机的星球上，那第一枚从母体脱落的、拥有了独立意识的孢子。
他“感受”到了自己破开土壤，第一次沐浴在双子恒星温暖光芒下的喜悦。他“感受”到了自己的根须，如何在大地深处与其他同伴的根须连接在一起，形成一个覆盖了整个星球的、庞大的、共享一切思想与情感的根系意识网络。他们没有个体，他们是一个整体。
他“亲历”了他们这个种族，如何通过根系的网络交换信息，如何通过光合作用积累能量，如何演化出复杂的社会结构，并发展出独特的、基于植物共鸣的“弦波语言”和“生态文明”。他“听”到了他们用弦波谱写的、歌颂生命与自然的宏伟乐章。
他“见证”了他们如何在星球上建立起一座座由活体植物构成的、与自然完美融合的、宏伟而又美丽的城市。城市与森林融为一体，参天的巨树是他们的居所，发光的菌类是他们的灯火，清澈的河流是他们的街道。没有污染，没有战争，没有自私与贪婪，他们的文明，达到了一个和平而又繁荣的顶峰，持续了数百万年之久。
最后，他“体验”了那终极的恐惧与绝望。一颗巨大的、燃烧着的、裹挟着无尽死亡气息的陨石，如同神明的惩戒，从漆黑的宇宙深处坠落。他感受到了整个星球意识的恐慌，感受到了每一个同伴传来的、撕心裂肺的诀别。他看到那无可抗拒的毁灭意志，将这颗美丽的蓝色星球，连同上面那段持续了数百万年的、辉煌而宁静的植物文明，一同，彻底地、无情地，化为了宇宙的尘埃。
那最后的画面，是整个星球的意识共同发出的、一声跨越星际的、充满不甘与悲伤的无声哀嚎。那哀嚎，此刻依旧在他的灵魂中回响。
叶络猛地收回了手，仿佛被灼伤了一般。他大口地喘息着，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心脏狂跳不止。他的指尖，仿佛还残留着那个文明最后的悲鸣与冰冷的死寂。这已经不是“知识”，这是“亲历”！是将一段长达数百万年的文明史，连同其中所有个体的所有情感，压缩在不到一秒的时间里，强行灌注到他的灵魂之中！这种体验带来的冲击，远比任何肉体上的折磨都要恐怖百倍！
而另一边，莫黎的体验也同样震撼。
她并非主动触摸，而是在她出神之际，一段空灵而又悲壮的、仿佛来自于世界尽头的旋律，如同被她独特的气质所吸引，主动地、轻轻地，拂过了她的耳畔。那旋律如同用星光编织的竖琴弹奏而出，每一个音符都充满了神圣、高傲与难以言喻的创造伟力。
当那段旋律融入她的意识时，下一秒，她的脑海中，便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一整段宏大史诗。
关于某个以音乐和艺术作为文明核心的、无比辉煌的古代文明。他们没有文字，他们的历史与知识，全部通过复杂的乐章来传承。他们用歌声凝聚物质，建造起一座座如同凝固乐章般的水晶城市；他们用音符驱动机械，庞大的浮空舰队在云海中穿梭，奏响征服自然的凯歌。他们的艺术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