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无尽的黑暗,那是足以吞噬一切光明与念想的、绝对的虚无。
紧接着,光明,纯粹的光明,那是足以诞生一切色彩与形态的、创世的本源纯白。
当叶络的意识再一次恢复稳定时,他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在一个奇异的、四方上下皆是纯白的、没有任何参照物、更没有任何边界可言的意识空间之中。这里没有声音,没有温度,没有任何可以被触摸的实体。有的,只是最纯粹的、被提炼到极致的“存在”感。
而莫黎的意识光点,就在他的不远处,同样散发着微弱、却又如同寒冬中燃烧的火焰般坚韧的光芒。那光芒呈现出一种清冷的、如同深海冰晶般的蓝色,像一颗在无垠的纯白雪地中,安静燃烧的、孤独的蓝色火焰。
首先,那股浩瀚而冰冷的、属于“管理员”的审查意志,如同一道无形的、能量强度足以洞穿灵魂的超级探照灯,将其全部的焦点,精准无比地锁定在了莫黎的身上。
嗡——!
整个纯白色的空间,在莫黎的“眼前”,或者说是在她的灵魂感知中,开始发生了迅速而剧烈的演化。无数足以让任何一个超凡者都为之疯狂、甚至不惜背叛一切、付出一切代价去追寻的终极景象,如同由最顶级的造梦师所编织的、最逼真的全息投影,在她那纯净的灵魂舞台上,轮番上演。
第一幕,是她站在这个世界的最高之巅,脚下是因她而崩裂的无尽大地和跪地臣服的芸芸众生。她的手中,掌握了前所未有、足以切割整个物理世界、甚至斩断因果线的至高空间之力。她的每一次呼吸,都能在千里之外引发一场毁灭性的空间风暴;她的一个眼神,便能将被她视为敌人的存在,彻底放逐到时间的尽头、永恒的虚空之中。她成为了凌驾于所有法律、道德与生命之上的、真正的“空间主宰”。
第二幕,是她在一座完全由流淌着生命之泉的神奇晶石所构筑的神殿之中,找到了那传说中连神明都为之渴求的、永恒不朽的秘密。她获得了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辉的、绝对的永恒生命。岁月的长河无法在她完美的容颜上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疾病、衰老与死亡的阴影,将永远与她绝缘。
第三幕,也是最能直击一个生灵灵魂最深处、最柔软部分的一幕,是她那一直以来扑朔迷离、充满了无数谜团的身世之谜,被彻底地、完整地、毫无保留地揭开了。她看到了自己亲生父母那充满了慈爱与愧疚的、温柔的笑脸;她了解了自己那可能高贵如神裔、也可能平凡如尘埃的真实来历。所有那些困扰了她许多年、那些总是在午夜梦回时,让她感到隐隐作痛的心结与迷茫,都在这一刻,得到了最温柔、最完美的解答。
力量、永生、真相。
这三者,几乎涵盖了一个智慧生命所能追求的一切。这些,都是足以让任何一个意志稍有不坚的人,在瞬间便沉沦其中、迷失自我、无法自拔的最顶级的、直指灵魂本源的诱惑。
然而,面对这一切足以让神明都为之动摇的、瑰丽而诱人的幻象,莫黎那代表着她灵魂本源的、散发着冰蓝色光芒的意识光点,却自始至终,没有产生过一丝一毫剧烈的波动。
她没有被那毁天灭地的无上力量所吸引,那力量在她眼中,似乎与街边的一块石头并无不同。
她没有为那永恒不死的绝对生命所动容,仿佛那只是一个无聊而漫长的数字。
甚至,对于那揭示了所有过往真相的、温暖的画面,她也只是平静地“看”了一眼,那眼神中,没有欣喜,没有悲伤,只有一种看透了的、淡淡的释然。
她的“眼神”,她那灵魂最核心的意志,仿佛穿透了所有那些虚假的、诱人的、绚烂的幻象,自始至终,都只是无比坚定地、无比纯粹地,落在了不远处,那个代表着叶络的、正散发着复杂而纠结光芒的意识光点之上。
在她的灵魂最深处,在她那总是被冰冷外表所包裹的最炽热的核心,只有一个无比清晰、无比纯粹、不带有任何一丝杂质的念头,如同宇宙中最明亮、最炽热的那颗恒星般,坚定不移地、永恒地燃烧着:
——守护在他的身边。
——确保他的安全,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无论他想做什么,无论他将要面对的是神是魔,是无尽的光明还是永恒的深渊,都陪着他,一起走下去。生,或死。
这,就是她此行的、唯一的、也是全部的动机。
简单到了极致,纯粹到了极致,却又……坚韧到了极致。
良久,那股浩瀚的、冰冷的审查意志,似乎已经完成了对她灵魂的“映照”,所有的幻象如同被风吹散的雾气般,瞬间退去。纯白色的空间,恢复了它原本的、空无一物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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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理员”那空灵的声音,如同一阵拂过清澈见底的湖面的、温柔的微风,在莫黎的意识之中,轻轻地响起:
“守护之心,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