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无边的悲伤与滔天的愤怒,如同积蓄了千年的火山在瞬间爆发,岩浆般的炽热洪流冲垮了敌人用卑劣手段精心构筑的精神幻象。那虚假的、诱人沉沦的母亲的温柔呼唤,在“夜莺”冰冷尸体的残酷现实面前,显得如此可笑而又可憎。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刺骨的、在灵魂深处熊熊沸腾的杀意!
“夜莺——!”
幸存的最后一名调查组成员,代号“工蜂”,在看到自己朝夕相处、无数次将后背托付给对方的同伴,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倒在自己面前时,他那双一直如同古井般沉稳、即便是面对泰山崩塌也能保持绝对冷静的眼眸,瞬间被奔腾的血液染成了一片骇人的血红!
他发出了一声不似人类、如同被硬生生折断了脊梁的受伤野兽般的、充满了无尽愤怒与痛苦的咆哮。他那钢铁般坚定的意志在这一刻彻底崩碎,理智被悲恸的烈焰焚烧殆尽。他猛地举起手中那把经过精密改装的高斯步枪,不顾一切地、如同一个疯子般,向着那支致命毒镖射来的、大致的方向,疯狂地倾泻着弹雨!
“哒哒哒哒哒——!”
足以轻易撕裂五厘米厚钢板的特制电磁子弹,带着沉闷而致命的呼啸声,如同暴雨般射入那片浓稠得化不开的雾气之中。
然而,除了激起一片剧烈翻涌的、仿佛在无声嘲笑着他那无能狂怒的雾气之外,他的攻击,没有命中任何东西,甚至没有听到任何子弹击中实体的声音。
敌人,早已在发出那致命一击之后,便如同一个真正的、没有实体的幽灵般,再次悄无声息地,退回到了那片……对他们来说是最好掩护,对叶络他们而言却是最致命囚笼的迷雾深处。
“冷静!‘工蜂’!你他妈给我冷静下来!”叶络强行压下自己心中那如同刀绞般的悲痛和几乎要焚毁理智的怒火,用尽全力大声地对他吼道,“你想让她白死吗?!”
他比谁都清楚,在这种敌暗我明、情报完全不对等的绝境之下,任何失去理智的、漫无目的的攻击,都只是在白白地消耗他们那本就所剩无几的宝贵资源。更重要的是,这种狂乱的举动,只会暴露出更多的破绽,给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专业的猎手们,创造出更多、可以一击致命的机会。
“退!立刻找掩护!”
叶络当机立断,他的大脑在极度的悲愤中反而变得异常清晰。他一把拉起还在为同伴的牺牲而陷入深深自责和悲伤的莫黎,她的眼神空洞,嘴唇因内疚而咬得发白。叶络的另一只手,则死死拽住那已经陷入彻底狂怒、几乎失去控制的“工蜂”的作战服,将他强行拖拽着,迅速地退入了旁边一间墙体还算完整的石屋之中。
“砰”的一声,叶络用尽全力将石屋那扇朽烂的木门关上,虽然这并不能提供多少实际的防御,但至少在心理上,隔绝了外界那无孔不入的浓雾和窥视。他们背靠着冰冷潮湿的石墙,暂时形成了一个可以互相守望、相对有利的防御阵型。
而那些隐藏在暗处的“雾中幽灵”,也并没有因为他们的躲藏而急于进行强攻。
他们,如同最狡猾、也最耐心的顶级猎人,开始与他们,玩起了那最折磨人心、也最能摧垮意志的、心理分割与陷阱伏击的战术游戏。
“砰!”
村落的东侧方向,突然传来了一声清脆的、类似石子被扔到另一间石屋屋顶上然后滚落的声音。声音不大,但在这种死寂的环境中,却显得异常清晰,像死神敲响的丧钟。
“工蜂”那布满血丝的双眼猛地转向东方,他下意识地,就想举起手中的高斯步枪,瞄准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
“别动!那是陷阱!”叶络如同被针刺般,立刻低吼着制止了他。
果不其然,就在“工蜂”的注意力,被完全吸引到东侧的那个瞬间。在他们所处的石屋的西侧,那扇仅仅由几块破烂木板钉起来、聊胜于无的窗户之外,一道模糊的、几乎与周围迷雾融为一体的漆黑人影,无声无息地,一闪而过!如果不是叶络用他那被遗蜕强化过的、远超常人的动态视觉,用眼角的余光,恰好捕捉到了那一丝微不可查的、光线流动的异动,恐怕,又一支淬炼了剧毒的、无声的致命毒镖,已经穿透了那脆弱的木窗,射入了他们三个人中任何一个的身体。
这些“雾中幽灵”,对于战场地形的利用,对于攻击时机的把握,对于猎物心理的揣摩和引导,都已经达到了一个……令人感到不寒而栗的、炉火纯青的地步!
他们从不与叶络他们进行任何正面的、硬碰硬的火力冲突。他们就如同这片迷雾中,真正的、没有实体的鬼魂,利用着一切可以利用的条件——声音、光影、地利、甚至是……叶络他们自己内心之中那无法抑制的恐惧、焦躁和悲伤——不断地制造着各种各样的假象,引诱着他们犯错,消耗着他们的体力和意志,如同最耐心的毒蛇,静静地等待着……那可以一击致命的、最终的破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