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伤腿。布条很快被鲜血浸透,在夕阳下红得刺目。
八月初十,戌时。暴雨。
雨水冲刷着士兵们皲裂的嘴唇,也冲走了山径上最后一点踪迹。闪电劈落时,夏淮安看见王清芷苍白的脸——她的指甲因长时间紧握缰绳而崩裂,血水混着雨水滴在马鬃上,又被奔腾的马蹄踏碎在泥泞里。
“还有最后二里山路,前面就是官道!”他在雷声中大吼:“坚持住!”
一道闪电照亮前路,也照亮了路边歪斜的界碑:“雁门关五十里”。
士兵们突然爆发出嘶哑的欢呼。有人掏出压缩干粮啃了一口,却因牙关打颤咬到了舌头。
夏淮安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尝到血腥味——不知是雨水冲开了脸上的裂口,还是牙龈渗出的血。
八月十一,辰时。
雁门关的轮廓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
……
雁门关,城楼。
牛行远总兵站在箭垛前,手指死死抠着青砖缝隙,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关外,北狄铁骑如黑云压境,战鼓声震得城墙微微颤动。
“报——!”一名亲兵踉跄奔上城楼,铠甲上沾满血污,“东门箭楼塌了半截!狄人的冲车已经推到护城河边!今日,必然又要发起一轮强攻!”
牛行远咬紧牙关,胡须上凝结的血痂簌簌掉落。他望向关内——粮仓已见底,伤兵营里哀嚎不断,箭矢耗尽后,守军甚至拆了民房的房梁当滚木。
“总兵大人……”副将声音嘶哑,“咱们……还能守多久?”
牛行远没有回答,他没有答案。
突然,一阵异样的震动从脚下传来。
“地龙翻身?!”亲兵惊恐地抓住墙垛。
牛行远猛地转身,瞳孔骤缩——那不是地震!是马蹄声!关内官道上,竟卷起一道烟尘,如利剑般刺破晨雾。
“敌袭绕后?!他们怎么进入雁门关的?”副将拔刀出鞘,刀刃映出他惨白的脸。
“不……”牛行远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这动静……是轻骑兵!”
烟尘渐近,一面赤色大旗陡然刺破雾霭。旗面猎猎作响,金线绣的“夏”字在朝阳下灼灼生辉!
“是夏字旗!”城头守军炸开惊呼。
牛行远一把夺过亲兵的单筒望远镜,镜筒里,二百余骑如狂风般卷来。为首之人一袭轻甲,腰间匕首泛着冷光,正是——
“东家?!”牛行远全身一颤,随即爆发出极大的喜悦。
“兄弟们!华夏军来了!夏大人,亲自来支援咱们!”
城头突然爆发出海啸般的欢呼。残破的垛口间挤满了守军,他们脏污的脸上泪水纵横,有人甚至撕下衣襟拼命挥舞。
“夏大人来了!华夏军来了!”
“咱们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