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
“大师,”我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精准地刺破了对方营造的悲情氛围,“您这戏…演得挺投入啊。”
黑疫使合十的双手,极其细微地顿了一下。笼罩面部的黑雾,似乎凝滞了瞬间。
我直视着他那双深不见底的漆黑“眼睛”,一字一句,慢悠悠地问道:“您刚才说了那么多大道理,控诉了金蝉子,痛斥了天庭西天…听着是挺大义凛然的。不过嘛…”
我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锐利如刀,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嗤笑:
“是不是因为,这次在医院收拾我们几个‘蝼蚁’,您老非但没成功,还把‘疫瘟引’陶瓮给玩砸了,任务彻底失败…所以,被您那位‘金蝉圣僧’,当成了没用的‘弃子’啊?”
“轰——!”
仿佛一道无形的惊雷在室内炸开!
刚才还在努力营造“愤慨”氛围的黑疫使,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瞬间抽走了所有支撑的提线木偶!那挺直的身形肉眼可见地佝偻了一丝,合十的双手僵硬地停在胸前,连笼罩面部的黑雾都停止了流动,仿佛凝固的石雕!
他周身那股冰冷死寂、高高在上的气息,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漏了个干净!只剩下一种被彻底看穿底牌的、无处遁形的僵硬和…一丝难以掩饰的狼狈!
“你…你…” 那冰冷的声线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和难以置信,“…你怎会…?”
“我怎么会猜到?”我嗤笑一声,声音里充满了市井小民看透江湖把戏的讥讽,“这还用猜?看看您的前辈们吧!之前那个装神弄鬼的老道,还有那个顶着虞姬脸的虞小曼!哪个不是被那天庭当枪使,用完就扔的货色?任务失败,就是弃子!没有利用价值了,就是垃圾!天庭如此,西天又能好到哪里去?都是一个染缸里泡出来的黑心玩意儿!”
我指了指他僵立的身影,语气斩钉截铁:“看您这副强装镇定、跑来说什么‘弃暗投明’‘交朋友’的架势,不是被当成弃子走投无路了,还能是什么?难不成真是被我这三寸不烂之舌给感化了?您自己信吗?”
“噗哈哈哈!”旁边的齐天再也忍不住,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大笑,笑得前仰后合,手里的晾衣杆都差点掉地上,“哎哟喂!秃驴!被说中了吧?脸皮挂不住了吧?还搁这儿演苦情戏呢?俺老孙隔夜饭都要笑出来了!西天不要的垃圾,跑俺们这儿来讨饭了?啊哈哈哈!”
齐天的嘲笑如同锋利的刀子,狠狠剐在黑疫使那层强撑的伪装上。他枯槁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笼罩面部的黑雾剧烈地翻涌起来,仿佛在极力压制着某种被彻底羞辱后的暴怒。那双漆黑的“眼睛”深处,似乎有极细微的、暗金色的混乱漩涡一闪而逝,透露出其内心的惊涛骇浪和…一丝被逼到绝境的疯狂。
咨询室内,刚才那刻意营造的“投诚”悲情气氛荡然无存,只剩下被赤裸裸拆穿的尴尬、齐天肆无忌惮的嘲讽,以及黑疫使身上散发出的、越来越危险的不稳定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