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最后定位的“枯井”,就在巷子最深处,被两堵歪斜欲倒的破败砖墙夹着,像一张合不拢的腐烂嘴巴。
苏雅紧贴着我后背,手机屏幕被她死死捂在怀里,只从指缝漏出一点微弱的光晕,勉强照亮脚下几寸之地。她急促的呼吸喷在我后颈,带着冰冷的颤抖。齐天无声地跟在我们侧后方一步之遥,像一道沉默的影子,只有那双在黑暗中微微泛着暗金幽光的眼睛,如同潜伏的猛兽,死死锁着前方那口深不见底的枯井。他身上的气息冰冷而内敛,像一块正在积蓄裂变力量的顽石。
离那口井还有七八步。
死寂。
连虫鸣都没有。
只有我们三人压抑到极限的心跳和呼吸,在这绝对的静默里被无限放大,敲打着紧绷的神经。
就在这时——
“呜…呜……”
一阵极其微弱、如同被掐着脖子的幼猫濒死呜咽,毫无征兆地从井底深处飘了上来。那声音断断续续,虚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断绝,却带着一种钻心蚀骨的怨毒和冰冷。
苏雅的身体猛地一僵,捂在怀里的手机光晕剧烈晃动了一下。
齐天的脚步顿住了。暗金色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死死钉在井口那团深不见底的黑暗上。他周身那股内敛的冰冷气息,瞬间变得如同实质的寒冰利刃。
我浑身的汗毛瞬间炸起!这声音!这声音化成灰我都认得!
是虞小曼!那个本该被老道和我们联手击杀在城北防空工事深处、魂飞魄散的天庭新代言人!她怎么可能还活着?!
老道那张扭曲疯狂的脸瞬间闪过脑海。一次,两次,三次……那个老东西,足足杀了三次才彻底烟消云散!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难道……
念头未落,异变陡生!
井口那片粘稠如墨的黑暗,毫无征兆地沸腾起来!像烧开的沥青,剧烈地翻滚、鼓胀!一股令人作呕的、混合着焦糊与血腥的恶臭猛地喷涌而出!
“嗡——!”
一声刺耳尖啸撕裂死寂!
沸腾的黑暗中心,猛地刺出一只枯槁扭曲的手!五指张开,指甲漆黑尖长如同鬼爪,皮肤干瘪龟裂,布满了焦黑的灼痕和新鲜的、深可见骨的撕裂伤口!这只手带着一股滔天的怨气,狠狠抓向我们!
“退!”
齐天的暴喝如同惊雷炸响!他枯槁的身形猛地向前一踏,竟是不退反进!没有惊天动地的法力光华,只有一股纯粹到极致的、玉石俱焚般的暴戾意志,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撞向那只抓来的鬼爪!
“砰!”
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的撞击声!
无形的气浪以碰撞点为中心轰然炸开!巷子里堆积的碎石垃圾如同被狂风卷起,噼里啪啦砸向两旁的破墙!苏雅尖叫一声,被气浪推得踉跄后退,手机脱手飞出,微弱的光源瞬间熄灭,巷子彻底堕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渊!
黑暗中,只有那令人牙酸的碰撞声、骨骼摩擦的咯咯声,还有压抑到极致的、如同野兽受伤般的嘶吼在疯狂撕扯着耳膜!
“开灯!”我朝着苏雅的方向嘶吼,同时凭着记忆和直觉,朝着那鬼爪出现的方向猛扑过去!什么武器都没有!只有攥紧的拳头和一口咬碎的牙!
“啪嗒!”
微弱的光重新亮起,是苏雅摸索着捡起了掉在地上的手机。屏幕碎裂了,光晕更加微弱、闪烁不定,像风中残烛。但这点光,足够了!
惨白闪烁的光线下,井口的情景清晰得如同地狱画卷。
齐天挡在我们前方,枯瘦的身体微微佝偻着,左臂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显然刚才硬撼那一下付出了代价。他那只枯槁的右手,却死死攥着一样东西——半截漆黑的、带着焦糊味的……断指!是刚才那只鬼爪的中指!
而井口翻滚的黑暗中,一个身影正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向上爬升。正是虞小曼!
但眼前的虞小曼,哪里还有半分昔日代言人的光鲜?她身上那件曾经华美飘逸的代言人袍服,此刻破烂得如同抹布,沾满了粘稠的黑泥和暗红色的、尚未干涸的血迹。裸露出的皮肤,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恐怖伤口——深可见骨的爪痕、被火焰灼烧的焦黑、还有大片大片如同被强酸腐蚀后留下的溃烂!
最触目惊心的是她的左肩,一个碗口大的贯穿伤洞穿了她的琵琶骨,伤口边缘焦黑翻卷,隐隐可见里面断裂的森白骨头茬子!粘稠的黑血正从伤口和嘴角不断涌出,滴落在井沿,发出“嗤嗤”的轻响,冒起缕缕青烟。
她的脸更是惨不忍睹,半边脸像是被巨力拍烂了,颧骨塌陷,皮肉模糊,一只眼睛只剩下黑洞洞的血窟窿。剩下的半边脸